“姑娘,姑娘”
锦瑟柔声唤着,叶倾城刚从睡梦中醒过来,额头上覆着细密的毛毛汗。锦瑟将蚊帐收起来,这种蚊帐属紫烟罗,远远望去似雾一般柔和。手里拿来毛巾为她擦汗,说道
“姑娘是不是梦魇了?”
叶倾城嘟着小嘴,带着一丝起床气不悦地换过里衣问道
“锦瑟姐姐,明禾呢”
锦瑟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将昨日用过的被褥换下
“昨日她不守规矩,带主子偷偷出府,被秦妈妈打了戒尺罚学女红了”
听闻女红,叶倾城识相的闭上了嘴,毕竟明禾因为和她跑出去闹市,被娘亲逮回来一事还没完,明禾因为自己才受罚,再者想起绣娘卫姨那张冷艳严格的面孔,再是识趣地不提此事。锦瑟见此,却并不打算闭嘴,继续教训道
“姑娘,您是国公府的嫡系大小姐,和别家的小姐公子是不一样的。如今在这里比不得府里,可是却丝毫不能差错了规则”
叶倾城见锦瑟又教训上了,洗脸应着,肚子已然饿了
“且说小荷,她年纪虽小了些,但以后是你的贴身大丫鬟。无论看账面,或是饮食起居,女红诗书等等,都不能出差错,如今不比从前,我小时候,咱们家二少夫人身边头面丫鬟就是四个,身边一应服侍的人不少三五十个呢”
叶倾城听着锦瑟的训导,心下又想起每家姑娘身后那乌压压一帮人,暗道:我又不是四肢瘫痪,需要那么多人服侍干嘛,不过是富贵人家财气的炫耀罢了否则穿金戴银多了,绫罗绸缎多几层显得似暴发户一样,大家闺秀又出不了门,不得多安排几个人显摆一下。
“还有呢”
锦瑟继续补充道
“夫人可是说了,往后越发得严了,姑娘你的功课规矩,请安女红,一应俱不可免”
“为何啊?”
叶倾城不由得叫苦,她才五岁像别人许家的小姐姐,苏家的小妹妹,都是在撒野着。叶倾城小声地试探道
“锦瑟姐姐,我可以不学吗?”
锦瑟将被子铺好之后,给叶倾城梳上一个简单的双丫发髻,秋映进来将脸盆端走,锦瑟便牵起叶倾城出门
“您可以跟夫人说”
一听见和她那严厉的娘亲谈条件,叶倾城顿时觉得肚子不饿了提起她的娘亲,那是大有来头有多大呢,可能是叶倾城一辈子都够不着的高度陇西李氏一族,几百年的名门望族,素来御下教子极严,李家老太爷她娘亲的爷爷,素来冷面无霜。若是舅舅少背了一句诗,多说一句话,都是棍棒加身,祠堂伺候像宠妾灭妻,青楼烟雨等等,李家从来没有出过当年皇室一族想聘娶李氏的姑姑为晋王妃,老太爷一句李家人不入皇室门为由拒之门外。富贵富贵,当年的李家不是富,而是贵。至于李家为什么把小女儿嫁给爹爹,主要是因为人品才华,否则叶家虽是国公府,却是难入李家眼。她的娘亲是李家老五,闺名如意与自家姐妹自小熏陶琴棋书画,才情管家,样样信手拈来,还未及笈,明暗求娶之人踏破门槛。当年外公择婿时,且说不许纳妾,不许通房,才学人品,为人处事一应具全,于是父亲才从一众富家子弟里面脱颖而出。
婚后李氏与父亲琴瑟和鸣,唯一意难平的,便是婚后十年无所出。李氏十七嫁与叶家,当时公婆俱在,眼看二叔家堂哥堂姐都要上学堂了,肚子还没有动静,叶家老太爷也伤脑筋,叶博身为嫡长子,日后是袭爵之人,无后如何袭爵。叶家老夫人也是劝着李氏为夫君着想,让叶博收几个人在房里,待生下长子由李氏抚养。李氏一族虽从无妾室通房,但多年无所出,因着叶家人丁不旺,名下竟无袭爵之人李氏无奈也是让叶博将自己休弃回陇西。可是谁知道叶博一听此话,立时去祠堂前求老太爷过继旁系二房家大哥承嗣,还说道
“吾儿不肖,未留子嗣,自愿逐出家谱,永不袭爵”
此话将老夫人差点气死,可奈何李氏教养极好,行事作风挑不出一丝差错,余后再不敢提纳妾之事齐顺帝十年,圣上寻了个治下不严之罪,将叶博由从四品侍讲学士贬为从五品杭州知州。当时叶博年仅贰八从京中香饽饽贬到地方政府,大部分官员除非任职期有大的人员流动,否则此生都可能回不来京城,可谁知叶博一副无事人的样子,还乐得高兴,一副幻想岁月静好,无拘无束的美景带着娇妻奶娘丫鬟一行人草草打包走人只剩下老太爷老夫人望着背影潸然泪下
杭州叶府院落不大,较京城国公府只其10分之一,可即便是如此,叶倾城也依然觉得很大了许多时这个从未去过京城的五岁小娃娃常常望着夕阳问道
“小荷,你说京城的国公府是不是得抬着轿子走一天才能走完啊”
明禾无辜的双眼回答道
“不知道,可是听苏姑娘的丫鬟说,大长公主的姑苏家更大,有好几条街好几处山那么大,他们去整整游了三天才游完”
闻及此处,叶倾城也是庆幸自己家还小还小,否则像公主府那么大的话,很多亲戚一年怕聚不上一次吧。正说着,已经到了堂屋,叶倾城大迈着不怎么矫健的小胖腿才进了屋,心想锦瑟姐姐也不扶一下自己就径直去了李氏身旁,只见身型矫健,而立之年的爹爹依然很君子的坐在熟悉的凳子上,但今天的气氛有点拘谨因为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爹爹旁边坐着不怎么友好的娘亲
李氏今日身着一身碧云色纱衣,娇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