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亲王不知道自己眼下该做什么,心中好似一团乱麻。
他回忆起自己刚才见到的白莹玉的一举一动,心中十分的震惊。他们两个虽然没说上几句话,而且一旁还有高檐月在,很多话他没办法说,但是他从前和莹玉可是相好过的,不用说话,只看眼神,他也一下就能看出来莹玉变了。
他反反复复回忆,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看着天色将晚,平亲王悄悄出了书房,避开了府里守夜的仆从,来到了莹玉居住的屋舍前。
莹玉的屋里还亮着灯,平亲王蹑足上前,以手指捅破窗纸往里观瞧,见莹玉正在屋里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些什么东西。
平亲王心中好奇,便多看了几眼。
只见莹玉一会儿翻翻书,一会儿拿出衣柜里的几件旧衣裳往自己身上比划比划,一会儿拿下扇架上的团扇对着灯细看,一脸的惊叹,一会儿又摆弄着梳妆台上他曾经送给她的一些首饰,平亲王看了半天终于看出来,她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她只是想盘点一下看看这屋里到底都有些什么。
“她连她自己的屋子也不记得了?”平亲王心中暗暗疑惑,他一直觉得她像是装的,可是她表现出来的行为总是推翻他的揣测。
若说怀疑刚才的是演的,那现在的又怎么解释呢?
原本整齐的屋子被翻得一团乱,只见莹玉望着这乱糟糟的屋子,突然间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顿了一顿,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从墙角的木箱里翻出几块大旧布,将屋里找出来的衣裳统统叠好,搁在旧布上,书也一起放过去,包括首饰等物件,都搁在一起打了个大包裹,包好了放在一边,平亲王这才想起,她明天要搬出去跟三等侍女一起住了,今晚这是在收拾东西。
莹玉收拾好,一脸的笑容,伸了个懒腰,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就吹灯睡觉去了。跟着屋里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平亲王也只好默默地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平亲王还一直在想刚才的一幕幕,神情有些恍惚,从前的莹玉很端庄,而现在的莹玉很豪爽,从前的莹玉很忧郁,而现在的莹玉精神抖擞。
“不像,太不像了……”平亲王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他刚走出小白的院子没几步,突然听到暗处角落里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声音。夜晚本就安静,这声音离得不远,平亲王一下子就听见了,心中立刻一紧,低声喝道:“谁!”他担心是高檐月派来跟踪他的人,要是让高檐月知道他深更半夜来看莹玉,那他可又要说不清了。
暗处战战兢兢出来一个小丫头,穿着粗布衣衫,梳着丫髻,是院子里的三等女使,一见了他,头也不抬就跪在地上道:“奴婢竹风,见过王爷。”
“竹风?名字倒不错。我怎么不记得王府里三等女使里有叫这样雅致的名字的?你抬起头来。”平亲王瞧着她不像是王妃的人,也就放心了,顺势在回廊上坐了下来。
竹风依旧伏在地上道:“奴婢不敢,怕冲撞了王爷。”
平亲王听她语音清脆,稚气未脱,再加上近来诸事繁多,心头又有无数的疑团,便觉得有些疲惫,想找个闲人随便说说话,以抒心中烦闷抑郁之气,眼前的竹风正是最好的人选,跟她说话,不必像对着高檐月那样绞尽脑汁,也不必像对着白莹玉那样小心翼翼,于是他柔声对她说:“恕你无罪,抬起头来,本王有话要问你。”
竹风这才道:“是。”缓缓抬起了头。
竹风本就是个美人坯子,回廊上灯影朦胧,照的她更是单纯无辜。
但其实竹风一点也不单纯,她原本的确是要去看莹玉的,但是半路上却遇到了平亲王,她心中报复似的故意发出声响惹平亲王注意,以实行国舅交给她的任务,便尽量装出一副胆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
平亲王见她形容尚小,但容貌端正,一身粗布衣衫也难掩姿色,便问道:“你几岁了,何时来的王府。”
竹风道:“回王爷的话,奴婢今年刚满十四岁,今天刚刚来的王府。是和白姑娘一起来的。”
“哦,原来王妃今日同我说,白姑娘回来还带了两个小丫头一起,其中一个就是你?”平亲王淡淡地问道。
竹风道:“正是。”
平亲王又问:“府中这个时辰,除了巡逻守夜的仆人,其余人是不得随意乱逛的,你是第一天来,不知道王府的规矩吗?”
竹风忙道:“不……不是的,管事的妈妈已经教过我了,我知道。可是今晚奴婢知道规矩,也得斗胆犯一次。我只是想去瞧瞧白姑娘,我们今天一到王府就分开了,我有点担心她,听管事的妈妈说她一个人住在这儿,我就想去看看她还好不好,我们两个都有了差事,她有没有差事,我还想问问她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常常见面,所……所以……奴婢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碰见王爷,王爷能不能念在奴婢初来乍到的份儿上,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竹风说到最后,语音颤抖,竟然哭了起来,又一次伏在了地上。
平亲王见状哭笑不得地道:“你瞧你,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哭什么,快起来。”说着伸手把她掺了起来。
竹风战战兢兢地望着平亲王,目光躲躲闪闪的,有几分害怕,也有几分害羞,平亲王看出了她的不安,柔声道:“你也不必太过紧张,我这人自信脾气还算好,这种并非故意为之的小错误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