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培心里一酸,声音终于柔和了下来道:“我怕的就是你用情至深啊!乱世儿女,想要的越多就越痛苦,不如孑然一身,坦坦荡荡,无牵无挂,才最逍遥快活。”
骆珠道:“茫茫人世,难道不是一无所有才最悲哀吗?”
袁培沉声道:“可是我只有我心中的大业,所谓的过上普通人的生活,那都是一场空谈,一朝踏入江湖,一生便不得安宁,哪一天我会死在谁的刀剑下也未可知,死后留下怎样的名声也未可知,我不想你跟着我受苦,我是不想你跟着我受苦啊。”
他说到这里,终于也忍不住感叹道:“你是个好女子,也的确是我心中最中意的女子,这天底下无人能与你相较,只有你能明白我的一切,我也知道你是全心全意的信任我,不然我也不会什么话都跟你说,可是珠儿,这么好的你,我怎忍心让你毁在我手里?我若不顾一切与你在一起,那便是置你于危险,我是不舍得啊!”
骆珠抽泣着看着他,忽然看到了一次希望,欠伸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所以……所以你心里是怜惜我的是吗。”
她满怀希冀的看着他,却半天得不到袁培的回应。
袁培的眸子,清冷、孤寒、肃穆,和她的目光对视半天,她没有感觉到半分的暖意,反而是越来越冷,冷过这深秋的寒月。
袁培忽然沉声肃然道:“你怎么就是不懂呢?”他的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分明很嫌弃。
骆珠听他言语有异,心中一震,不由得缩回了手,心里十分的害怕,像是个做错了事的胆小的孩子,等着大人的斥骂。
果然,责备还是来了,甚至比她想像中更令她心痛。
“你竟然如此不自重,不自爱。我袁培救的人多了去了,从无有一个像你这般不知廉耻。你跟随我原也没什么错,我救过很多人,他们也有很多都加入了清风会,我们一起做大事,但终日痴缠于儿女之情的,只你一人,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袁培气的一甩袖子背过身去,不想理她了。
骆珠虽然觉得害怕,但同时也觉得很不服气,他颤抖着昂然道:“情爱之事,乃是人之常情,清风会只不过是个教会,又不是寺庙道观,我喜欢你有什么过错?你我到现在都还是清清白白的,我怎么就是不自重,不自爱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是我的恩人,我很崇敬你,这难道有什么错?反倒是你总舵主,你一边与我暧昧,事到如今却又说出这样的话……你凭什么指责我。”
袁培摇头打量着她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在江湖上混了几年,混的头也昏了?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一个单纯善良有志气的女孩,我也一直把你当做小妹,你却说我们关系暧昧?哦不,这样的情况不能说是你昏了头,应该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你,我对你亲切,也只是一直把你当做妹妹,可你却对我动了这样的心思!你满心都在想什么?”
骆珠浑身颤抖的更厉害:“妹妹,妹妹……你!”
她原想着举出某些例子来,当面证明给他,他做的事逾越了兄妹之间的情谊,可是他从头至尾想一遍,竟然没有一件。
他好像的确没有逾矩。
难道一切真的只是自己错会了?她开始有些慌乱,不敢相信。
袁培继续说道:“我承认你的能力,你很聪明,很会做事,所以我介绍你去名门正派学习,我教过你很多东西,但我可从没教过你,为了一个男人就这样牺牲自己。我一直都跟你说,要你为自己而活,可是你现在口口声声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教你的天下大义,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是不是这些年我太纵容你,纵的你不知天高地厚,你才口出妄言?”
声声斥骂,像刀子一样扎在骆珠的心上,她恨不得立即躲藏起来,再也不见人,只是低头垂泪一言不发。
袁培假装都没用看见,叹息道:“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居然这么点事情都控制不了,我还是高估你了。我原以为你会比这世上其他女子更开明一些,我以为你受过苦难,心胸思想变总能比别人高明一些,却不想也不过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骆珠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声音,袁培见状一惊,有些不知所措。
往日之时她做的有什么不好,他也不止一次斥责过她,可以说算是对她很是严厉了,他一直以长者的身份引领她,只偶尔对她流露出一些关切。其实袁培心里怎么能不知道骆珠对他的感情呢?只是他一直觉得不妥,更没有想到,原来骆珠已经情根深种竟至于斯。
其实他哪里讨厌她呢,只是他身为男子,并不能给她一段温暖的时光和平静的生活,他觉得她要是跟了他,实在是太苦了,她也没法得到幸福,因此才拿出以往那种严师的语气教训她,以前她总是很听话,却不想这一次,骆珠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骆珠一转身跑到外面,翻身上马,袁培赶忙追出去道:“你要去哪儿?骂你两句你就受不了了?你如今是翅膀硬了,还敢跟我甩脸子了?”
这一回任凭袁培如何骂,骆珠也一句话不答,拨转马头,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袁培慌了,急忙卷了毡被上马追去,初时还能看到一个人影,但很快就钻进一片杨树林不见了,他再呼唤骆珠也不答话了。
他茫然地在原地站了半天,环顾周围,听不见半点回音。
周围都是荒凉的树木黄草,秋季虽至,但彼时树上的叶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