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醒来的时候, 乔晚一睁眼就看见了萧博扬一脸复杂地蹲在了自己面前。

“你醒了?”

目光宛如见了鬼一般地落在了自己……自己肩头?

乔晚茫然地伸手一摸,两个字如惊雷般滑过心头。

我·操!

这光滑的触感……这恍若有流水从指间淌过的美好触感……

乔晚瞪大了眼, 惊恐地问:“我头发?”

萧博扬掏出个镜子递到了她面前:“我一见你的时候就成这样了。”

镜子里的少女,顶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甚至比她之前的头发发质还更好一点儿,不分叉,不打结, 纵享飘柔和丝滑。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乔晚有点儿恍惚。

她睡觉之前好像确实听到了什么声音来着,但现在却记不起了,识海里面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没留下任何神识记忆。

这是哪个好心的神仙爷爷的魔法吗?!

萧博扬目光也有点儿复杂地拽了拽乔晚脑袋上的头发, 他只听说过一夜白头的, 就没听说过一夜长出来的, 不过修真界嘛, 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不说这个,穆……”青年嗓音突然沉了下来,“穆道友被戒律堂放出来了, 你知道吗?”

乔晚闻言一愣, 抬头四下扫了一眼。

这是她的洞府。

“我睡了多久?”

“三天。”

这三天时间,她几乎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甚至陆辞仙那边儿也没有一点儿记忆。

好在没等她去问, 萧博扬下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疑虑, “陆辞仙那儿也跟你一样, 睡了三天,这个时候不知道醒还是没醒。”

两人同时昏睡,其他人只当他们是神识耗损太大,也没引起多少惊疑。

萧博扬心情说不上多愉快,平常飞扬跋扈的萧家小少爷,好像一夜间突然就长大了。

前脚才看到自己不愿意面对的老人参精,后脚又看到了自己……自己心上人陷害自己的同门。

萧博扬觉得,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他和萧博玉不一样,决计做不出来陷害旁人这种阴损事儿,偏偏又让他目睹了这一幕。

时至今日,才明白了自己一颗真心错付,这感觉说不上有多好受。

“是吗……”乔晚心平气和地回答,往榻上一躺,沉默地看着头顶。

“穆道友,是萧焕亲自去戒律堂作保,捞出来的,倒也不是全无惩罚。”萧博扬皱眉补充了一句,“戒律堂罚了三十鞭,不过……”

“不过,是缓期执行?”乔晚扭头。

萧博扬沉默了。

乔晚阖上眼,耳畔又传来了萧博扬的嗓音。

“真人和陆辟寒师兄替穆道友代受了十五鞭,她自己挨了五鞭,剩下来的那十鞭,只说是她生辰将近,希望戒律堂开恩,等她过了这生日再执行。”

乔晚抿紧了唇。

这个判决不出乎她的意料,甚至就连大师兄替穆笑笑代为受过也不出乎她的意料。

“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乔晚面无表情地拉上了被子,“萧师兄,你能先出去吗?”

刚刚这话说出来,萧博扬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乔晚,一瞥眼,就看见被子里鼓囊囊的一团,从来就只有别人体贴他,没他体贴过别人的萧家小少爷,听到这声平静的“师兄”,心里突然有点儿不是滋味。

既然被称作了一声“师兄”,看在没人愿意照顾乔晚的份上,他怎么也得发挥点儿师兄的光热。

犹豫一下,萧博扬别扭地拍了拍那一大团被子:“你……好好休息,这回穆道友也不是丝毫没受影响。”

至少,在昆山面前,名声可算是毁了大半。

当时萧博扬他也看见了,戒律堂行刑从来就不藏着掖着,反倒是拎到行刑台上昭告天下,目的也是为了警示其他昆山弟子,穆笑笑被戒律堂行刑的时候,里里外外来了不少人。

戒律堂这灵鞭是实打实的,鞭身带了倒刺,一鞭子下去,倒刺勾连血肉,再生生地撕扯出来。

从小就被周衍护在掌心里宠着的少女,哪里吃过这种苦,跪在行刑台上,被这五鞭子抽得忍不住凄凄哀哀的惨叫,眼泪流了一地。

至于台下的看着的弟子里面,同情的少,惊讶的多。

毕竟修士吃过的苦多了去了,虽说戒律堂的灵鞭的确恐怖了点儿,但第一鞭大家咬咬牙还是能挺过去的,像这第一鞭就叫得凄楚的,实属少见。

被子里一大团的“不明生物”僵了一下,“嗯”了一声。

她不能消沉太久,切了陆辞仙的号,安慰了如意和其他人等,又安顿好了来福,多谢齐非道和马怀真帮她照顾来福。

按理说来福是要带去戒律堂的,但据齐非道所说,是马怀真给拦了下来。

再切回乔晚的大号,安抚了甘南,君采薇和济慈一干人等。

至于妙法尊者却没来,只让济慈带了一封信。

看了眼济慈带来的妙法尊者的书信,乔晚展开一看,有点儿怔愣。

这上面就写了一个字,和她当初在大光明殿尊者禅房里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遒劲险峻的一个大字,一笔一划锋锐逼人。

“断”

佛门常常说人各具五阴而诸苦炽盛,放下执着,或可得解脱。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这一个遒劲的“断”字无疑给了她不少安慰。

刚准备将这信郑重地收进了抽屉里,就在这时,她房间里的留影球突然响了,球上倒映出男人清俊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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