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说来话长。
老赵开了一个小绣庄,从别家进一些布匹,绣些精致的花样,再卖出去,也接受成衣定制。
老赵媳妇女红不错,春杏也已出师,再加上绣庄里还有一个从前在大户人家针线房当过绣娘的老嬷嬷。
是以镇里但凡有喜事多会去他们家绣庄挑选一二精致绣品。如此一来,生意倒也过得去。
春杏年十六,相貌清秀,浓眉大眼,活泼开朗,是个爽快的姑娘。
镇里的长辈多喜欢这样活泼的姑娘,看着就有朝气。
认真说起来,镇长也算是春杏的长辈,镇长年四十八,比春杏的爹还大了十岁。只是镇长这喜爱却变了味。
先是明示暗示老赵,想纳他家春杏为妾。老赵只此一个女儿,向来宝贝,自然是不肯的。遂对镇长不予理睬。
后来镇长不再提及,老赵便也当没这回事。继续安心地打理着他的铺子。
某日,有个自称张三的外乡人突然找来,说是要给女儿定制一件嫁衣,自带了图纸,花样细致,花纹复杂,且嫁衣袖口的并蒂莲要以金线绣。
老赵本不想接这笔生意,但耐不住张三开的价好,而且给钱大方。中间的利润足以他给女儿攒下一套不错的家具了。女儿的嫁妆他们夫妻攒了多年,眼看女儿跟许生年纪都不小了,也是时候为他们打算一二了。
两人签了书契,拟好了价,张三便将定金三十两先行交付给老赵。
过了两个月,嫁衣完工。老赵贴出去二十两银子,当时拟定的是七十两价,这么一算中间还余二十两。
交货当天,老赵带着张三去看货时,那件摆放在后堂的嫁衣却不翼而飞了。
老赵懵了。张三火了,说自家闺女还等着嫁衣呢。
老赵只好一边陪着好话说尽,一边发动全家找那嫁衣。然而都是徒劳。
张三咬定必须交违约金,当时写的违约金是定金的十倍。所以老赵需要交付三百两,加上自己贴出去的二十两。这一笔生意,老赵竟生生亏了三百二十两。
老赵正要想办法筹钱,却碰上了镇长假好心地要借钱给老赵周济。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把你女儿许给我,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几百两银子那都是小事。春杏值这个价。
这哪是周济,简直就是卖女儿。老赵自然不肯。此时镇长却拿出了当初他跟张三拟定的契约。而后又翻手拿出另一张契约,赫然便是那张三将契约转让给了镇长,所以镇长一下变成了债主。
老赵此时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镇长耍了手段,嫁衣多半也是被他派人偷走的。这样机关算尽,目的定是要逼老赵就范,将春杏送他纳为小妾。
讲完这些,老赵媳妇已潸然泪下。许生在旁忿忿不平。
“岂有此理,简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锄强扶弱,惩奸除恶,劫富济贫,是我辈中人义不容辞的大事。”紫霄听得心头火起,那颗江湖侠士的心在澎湃。
“姑娘,劫富济贫就不必了吧。我们可不敢让您打上门去,就是想问问,您能否帮着给您家大人递句话?”钱掌柜赶紧道,生怕紫霄直接杀上门去。
这万一被镇长的家丁叉出来就糟了,姑娘家丢了丑,动不动就是要郁郁而终的啊。要是给那镇长见着了,色迷心窍先斩后奏就更糟了,那真是打死他都赔不回人家姑娘的清白啊。
“我家大人忙着呢。天下要出大事了,我家大人正忙着解决呢。”可不是么,师尊正忙着解决那些魔气呢。
众人听得眼睛晶晶亮。什么人要忙天下大事?那不都是高官侯爵们操心的吗?这位不止是贵人,还是接近上位者的贵人。
“那您有什么信物可以令镇长忌惮的吗?”钱掌柜急急道。
“信物?有的。”我有天剑宗真君令牌。
“那就劳烦您三日后陪着一起去趟镇长府上帮老赵解决这个难题吧,我替他谢谢您了。”钱掌柜再次一揖到底。这下真是巴结上贵人了。
“这有何难?我去一趟便是。”不过打一架而已,简单。
“不如现在就走吧?改日不如撞日。”紫霄提议。坏事必须遏制在萌芽阶段。
“姑娘所有不知,镇长去他岳父家,要三日后才回来。”此时老赵媳妇已平复了心绪,低声回道。若是能早点解决这件事,她自是欢天喜地。
如今已得了贵人的应承,她心里到底安稳了许多,也便不急在这一时了。
遂与许生一道对紫霄千恩万谢:“大恩大德,莫不敢忘,愿立长生牌供奉姑娘。”她深知,愿意相助是人家情分,不愿相助也是人家本分。
“诶,大恩不言谢。不用如此客气。”
一番鸡同鸭讲的结果就是人人满意。
“不知姑娘宿在何处?三日后我们应如何联系您?”许生忽然开口询问道。
对于紫霄的相助,他是感激的。也想到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还是需要找个稳妥些的地方安置才好。
额,宿?修道之人何须什么住宿?山顶桃林无处不可。
“大概会去镇口的桃林吧。”紫霄随口道。
“这如何使得?您即便不住客栈也不能孤身一人露宿荒郊野外啊。姑娘家可得小心谨慎些。”且你还长得这样貌美。后半句话老赵媳妇放心里没说。
紫霄的年纪比她女儿还小一些,一番言谈让她猜测这姑娘多半是瞒着家人偷溜出来的,完全不知人心险恶。若是被歹人掳去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