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爸爸迫不及待:“明年能带回家过年吗?”
程妈妈:“是你们地科院的同事吗?”
程爸爸:“多大了做什么的交往多久了?”
程又年哑然失笑,片刻后,瞥了眼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看清了刚刚抵达的新消息。
【暴躁女导演】:知道了知道了。
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和备注简直惊人的契合。
他收回视线,笑着对众人说:“还没交。”
“啊……”
大家都是一副失望的样子,失望中还带着淡淡的怀疑。
“但是有目标了。”笑意渐浓,程又年补充道,“别着急,正在追。”
另一边,昭夕收到的那条语音消息很短很短,只有八个字——
“新年快乐,万事顺意。”
她在走出卫生间,奔向客厅的路上收到这条消息,当即脚下一顿,凑到耳边听了一遍。
很轻很稳的八个字,与他平日里的语调没有丝毫不同。
这个人好像一直这样,天晴下雨,雷暴冰雹,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一副安然从容的模样。
但她似乎还是从那寻常的语气里捕捉到了一丝笑意。
昭夕定住脚,像是要在走廊上生根发芽似的。
爷爷从客厅里瞥见了她僵住的身影,嚷嚷了一句:“傻站着干嘛啊,还不过来看节目?”
她嘟囔了一句:“来了来了。”
却还是没动,又按了一遍语音,凑到耳边重新听了一次。
又一次。
再一次。
最后回到客厅,撇撇嘴,回复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
哼,发个祝福都这么敷衍。
字都不舍得打吗?
谁家的春节祝福就八个字啊!
还不带抬头的,鬼知道你在祝谁新年快乐呢。
还万事顺意,光没有称呼这件事就一点也不顺意!
……
她一边在心里为这条新年祝福添上罪名无数,一边又没忍住弯起嘴角。以至于发在朋友圈里的后续吐槽中,也明显放轻了语气,没喷得那么厉害了。
下面的一连串回复是——
【沈总】:怎么不继续吐槽了?
【李总】:我还指着你的点评继续乐呢,咋中断了?
……
↑
这是她去洗手间的那几分钟里,金主爸爸们在捧场。
后来继续吐槽了,又迎来了一波失望的声音——
【曹青青】:消失了几分钟后,我们昭导怎么后继乏力了?
【执行导演小李】:和前面十三条吐槽相比,后续的有失水准啊。
【场务a】:合理怀疑你收了春晚总导演的钱,突然就不黑了。
【程又年】:这么温柔,不像你。
昭夕一口气看完了评论,挑了几条回复。
最后才慢吞吞地回复程又年。
【暴躁女导演】:咱俩很熟吗?你就知道我不温柔了?
【包工头】:熟不熟我不清楚,但声控灯熄灭之后,我很清楚你不温柔。
昭夕:“……”
这就是清华毕业,麻省归来的文化人?
呸!
文化人的脸都给他丢尽了!
爷爷在一旁打量自家孙女,看她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一会儿手指发抖,一会儿又娇羞得像朵狗尾巴花。
最后摇摇头。
啧,这傻孩子。
*
接下来的日子里,昭夕去了几个局。
其中两个是投资方爸爸约的饭局,一个是正在拍的《乌孙夫人》的金主,另一位爸爸是想约谈下一部片子。
像这样的邀请,昭夕平日里接到很多,但最后出席的草草无几。
大环境下,上面对电影题材、内容乃至于方方面面的细节,把控都太过严格。创作不自由,想说的话无处说。约谈的人哪怕再有诚意,资金多足,没有想拍的故事,昭夕都推拒了。
她的确不缺钱,就算混吃等死,孟随也足以把她惯成富家小公主。所以她从不拍商业片,不靠粗制滥造的故事圈钱。
这回肯去,也是因为对方在电话里三言两语描摹出了故事大概,她一听就入了迷。
藏区,白唇鹿,唇裂的孤儿与聋哑老人。
几乎是几句话功夫,她的脑中就有了生动的画面感。
再加上白唇鹿与藏区,这是老师傅承君当初从摄影师转向导演的契机,昭夕心向往之,当即就答应了晚上的饭局。
见投资方时,她从不单独出席,但如今正值春节,小嘉也在郊区陪家人,这会儿把她叫来加班似乎太不人道……
昭夕于是一通电话打给魏西延:“师兄,干活儿了。”
“大过年的,干屁活儿啊。”魏西延毫不客气,“滚边儿去,我忙着呢。”
昭夕听见那边有些嘈杂,伴随着一堆“清一色一条龙”、“杠”等赌|博词汇。
她慢条斯理地笑笑,“爸爸有约啊,真不去?”
“哪家爸爸?”
“世嘉影业的爸爸。”
世嘉影业是业内三大巨头之一,拍出了不少经典佳作,至今还是国内电影史的标杆。资金充足,出手阔绰。
魏西延立马改口,“嗨,我以为是哪家干爹呢,原来是我亲爸爸。”
他扔了手头的牌,跟桌上的人道歉:“对不起啊兄弟们,牌我不打了。”
昭夕听见有人问他:“嘿,说好战通宵呢,这还大下午的,咋就开溜了?”
“我亲爹召唤我啊。我得孝顺父亲去了。”
魏西延推了牌局,风风火火出门,对着电话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