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泰初帝在薛皇后口中听了无数遍,可薛意依旧是我行我素。不下点猛药,看来是不行了。
“这世上有句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听了这么明显的一句,薛铸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皇帝知道了。那太女知不知道?
“皇后陪朕这么多年,算是朕给薛家的最后一个机会吧。”
那就是太女还不知道了。薛铸稍稍松了口气,心中有了决断。
“臣定不辜负陛下苦心。”
薛铸出来后,守瑞又进殿更换茶水。泰初帝望着窗外正当空的太阳,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快午时了。”
“那就传膳吧,朕与格廷一起用膳。”
等在门外的人见卫弗薛铸进出,殿里传了膳,留崔致用了膳。又见收拾了碗碟的宫侍出来,却不见崔致。
大殿里除了泰初帝与崔致,没有伺候的宫侍。二人谈了什么,都无从知晓。直至日头偏西,崔致才缓步走出大殿。门外等着的众人皆眼露希冀,希望能从她嘴里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崔致对着元晗行了一礼:“陛下请殿下入内。”
元晗毫不犹豫,连礼节够不顾,拔足奔进殿内。
泰初帝已经从半倚在榻上,变成了仰卧,早上还饱满的精神头,像是漏水的葫芦一般,眼见着不剩多少了。
元晗重重跪在塌边,握住泰初帝伸出来的手。明明是母女,元晗却是第一次与泰初帝如此亲近。泰初帝的手很凉,像握着一节干枯的树枝。元晗只是看着、跪着,就止不住红了眼眶。
“哭什么,朕的江山交给你,可不是让你用眼泪去治理的。”
元晗点了点头,叫了声“母皇”。
“朕这一辈子,不论其他的功过,只统一了南北这一桩,足以无愧地去面见列祖列宗了。朕希望你百年之后,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泰初帝喘了口气,像是累了一般,歇了会儿才又开口道:“朕对你还有许许多多的不放心,你进来前,朕还想再叮嘱你一些什么,还想再把朝事,把大家族的关系,把朝臣的任用,掰开揉碎了说给你听。可是朕看见你走进来,仿佛是二十多年前,朕走到先帝的榻前。世事轮回,你应当也不需要朕再告诉你什么了,你会有你自己的判断。”
泰初帝手上用力,反手握了握元晗的手:“朕的江山交给你了,去吧,朕还有些话,要跟皇后说。”
薛皇后还没进殿就已经泪水涟涟,见了躺在榻上的泰初帝后,更是泣不成声。在他心中那样强大的女人,也会虚弱至此。
“朕的身后事已经交代完了,与你不过多说两句。这么多年你爱过朕,恨过朕,朕心里都知道。你失去的那个孩子,是朕动的手,让芮氏顶的罪,你应当也知道了。”
提到那个失去的孩子,薛皇后的眼中迸发出一丝恨意:“这后宫之中的事,少有能瞒得过臣侍的,这不是陛下默许的吗?”
泰初帝不明意味的笑了笑:“那芮氏的身份你也知道了吧。”
“陛下想让臣侍知道,臣侍自然不会辜负。只是晗儿的身上流着他的血,陛下居然还会将江山托付。他到底有什么好?”
最后这句,薛皇后问得咬牙切齿。
“他或许没什么好,只是因为他死了。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的。”
“陛下想跟臣侍说什么?”
“朕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薛皇后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的反应仿佛取悦了泰初帝,她一边喘一边笑着说:“朕知道你寝宫暗格里的东西,也知道你暗地里做的事情。朕给你一个机会,也跟你赌一场,以江山和晗儿的性命为赌注。”
看着薛皇后脸上浮起看疯子一样的表情,泰初帝更加愉悦:“朕一个字都没有跟晗儿说。太女正君这一胎是个女儿,若是朕输了,你可以做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薛氏一族更进一步也不为过。若是你输了,你依旧是你的皇太后,朕可以笃定。要不要赌一场?”
泰初帝的话,仿佛是裹着剧毒的蜜糖,明知道会万劫不复,却依旧被蜜糖吸引,奋不顾身。
仿佛是觉得薛皇后受到的刺激还不够,泰初帝又添了一把火:“当年你落胎,太医给你调理身子的药里,多添了一味,所以朕这辈子都没有嫡女。”
薛皇后的脸色如遭雷击。他一直以为这么多年再没有孩子,是那次落胎伤了身子。对于泰初帝也有过恨,可是在这么多年的相敬如宾里已经渐渐淡化了。
没想到,竟然还是她的手笔在里面。薛皇后跌坐在地上,喃喃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既然要把江山交给晗儿,为什么还要给她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泰初帝虚弱一笑,没有回答。
“来世,莫要再嫁进帝王家了。”
门外等待的众人,只听见殿内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元夙!”
元晗脚下一软,差点跪倒,被身边的秋书一把扶住。时间仿佛静止,元晗耳边仿佛只有薛皇后那声凄厉的叫喊,一圈一圈回荡在耳边。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声音才渐渐回到元晗的耳朵里。周围一片哀泣声,还夹杂着简短的惊呼和手忙脚乱的嘈杂。
有人在大声呼唤她:“殿下!殿下!”
“晗儿!”
“传太医!快点!传太医!”
元晗目光渐渐聚焦,守瑞秋书阿福还有一大片的人都跪在地上。见她回过神来,守瑞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