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唐诚带着亲戚们出去吃饭,孟伟随行,他对这一带熟悉,找吃的手到擒来。
夏丽蓉和夏子君留下来帮忙照看唐晓雯。
夏子君将折叠床安置好后,说:“二姨,今晚您睡这儿,抱枕打开后能当被子用,不怕着凉。”
“我不睡,我要看着晓雯,快把床收好。”
“您放心睡啦,我来照顾姐姐。”
“你?那安安怎么办?”夏丽红惊讶地看着夏子君,又看看夏丽蓉。
“安安让小陶带,他正好学学怎么带孩子。平时什么事情都扔给我,正好收拾收拾他。”
“那上班怎么办?”
“二姨,您忘啦?这几天放五一呢,不用上班。”
“丽红,晚上你好好休息,有子君守着,你安心睡!她平时就喜欢熬夜,这几天不用上班,正好来这儿帮忙,随便使唤她!”
这是夏丽红求之不得的话。
唐诚从明天开始上班,唐晓雯又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只有她能守在这儿,寸步不离。
但连着三天守在监护室外,已近六十的身体确实扛不住,她面色青黄,疲惫得眼皮都快耷拉下来。
突然有人雪中送炭,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她红着眼说:“那好吧,辛苦你们了。”
除了折叠床,夏子君还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必备品:吸管、带刻度的防漏水杯、大包湿巾、靠背、酸奶。
她能想到这些东西,源于自己的住院经历。
那时唐晓雯并没有去医院探望,父亲莫名执着的愤怒,令她不得不和夏子君维持距离。
她甚至想过,或许这就是报应,谁让夏子君对不起爸妈从小到大的关爱。
哪知,此时此刻遭报应的是自己。
我做错什么吗?
她曾反复思考,但无解。
现在她明白了,不是做错什么,而是没做什么。
别人需要帮助时,自己没有伸出援手;当自己需要帮助时,又哪里找援手呢?
别人的苦,只有自己尝过,才会知道其中心酸。
这就是报应。
天色渐渐暗下,亲戚们相继回家。病房里只留下夏丽红和夏子君。
插管对喉咙的损伤,令唐晓雯时不时咳嗽。
每一次咳嗽都是一场硬仗,伴着对剧烈疼痛的恐惧,以及伤口撕裂的风险。
“你别怕,医生说有痰就咳,有妈妈在,别怕。”夏丽红一边鼓励一边轻轻拍背。
几次下来,母女俩已形成默契。
唐晓雯把头一侧,提示咳嗽;手一抬,意指喉咙痒,得喝水。
虽然夏子君在一旁陪着,但夏丽红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女儿。屁股和双脚像安了弹簧,女儿一个眼神、一个呼吸,她就立刻蹦到身边。
“呃”唐晓雯头一侧,支了一声。
几乎同时,夏丽红的双手已经一上一下托起她的背,开始翻身。
唐晓雯捂着肚子,眉头深锁,双眼紧闭,试探着用力咳嗽。肚子的剧痛瞬间袭来,像有人拿着铁锤使劲敲打,又像有一把电钻在肉里打洞。
“嗯”
下一秒,杯子带着吸管已经靠近唇边。
“来,润润嗓子。”
几口下肚,嗓子稍稍安分。
“谢谢妈妈。”
“我是你妈,谢什么谢。如果当时我拦着你不去穿刺,你怎么会经历这些”说着,夏丽红的眼泪又开始打转,“都是妈妈的错。我不该鼓励你,不该听医生的,不该那么着急。妈妈好后悔。”
“妈,你没错,都是我自己选的。”
“那天进手术室前,我一直抓着你,你知道吗?”
“嗯。”唐晓雯握紧母亲的手。
“你被推进去时,我大声喊你,你知道吗?”
“没。”她轻轻摇头,用撕破的嗓子断断续续地说:“那时我只知道肚子疼,听到护士喊‘病人快不行了’,其他事情都”
“我在喊‘你一定要坚强,妈妈在外面等你’,你眨了眨眼睛,还以为你听见。”
“当时只知道痛,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一直在外面祈祷,求菩萨保佑。妈妈相信你一定不会有事。”
“所以老天爷保住了我的小命,嘿嘿。咳咳!”
突然,唐晓雯一阵激烈的喘息,喉咙干痒难耐。她抬起手,一张嘴吸管已准备就绪。
“不说了不说了,来,喝水。”
“嗯够了。谢谢老妈。”
“叫你别这么说还说。”
“老妈辛苦,不说我心里过意不去,但也只能嘴巴上说说。”
“我不辛苦,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好好康复,我一点都不辛苦。不说了,好好休息,休息好才好得快。”
握着母亲的手,唐晓雯闭上双眼。今天经历好多事,见到好多人,倦意遍布全身。
可当她一闭眼,暗黑的视野里却出现奇怪的画面,从未见过。
她似乎睡着了,又似乎一直在不同的场景中穿梭。
刻着奇怪花纹的巨大石柱,手持彩虹喷壶的恶魔雕塑,带着黑色面具的紫色妖怪,以及满布黑色符文的亮黄色条带。
每一个场景都浩瀚地在她眼前展开,巨大没有边际。
转而出现两只吃草的花白兔子,嘴巴近在眼前,像在嗅她身上的味道。
唐晓雯猛一睁眼,病房门框上爬满紫色妖怪,她刹那怔住。
夏丽红一惊:“怎么了?”
“嗯?”唐晓雯看向夏丽红。
确实是妈妈,那身后门框上的东西是什么?时有时无。
“妈,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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