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影子偷窃,走私,行暴,乃至暗杀。这就是星葵在父母的指使下做过的事情。”
“……!”
伊达的叙述令末喜瞬间变得清醒,挺直了后背,下颚不住地震颤着,仿佛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难以理解的语言。
星葵?犯罪?
那个内向而害羞的小女孩?
伊达长叹一口气,从那火烧的骷髅下颚处喷吐出一圈圈的浓烟,继续他的讲述:
“在荒城区,要找份正经工作很难,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灰色兼职和见不得光的工作,所以贫穷的父母教唆孩子上街偷盗行骗,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但星葵不同,拥有人格异能的孩子所能做到的可不止小偷小摸,而且长期的虐待加剧了她精神的不安定,使她的催生出了既具备强大破坏力、又难以控制的异能……不过她的人渣双亲可不会管这些,星葵为他们带来的收益越来越大,到最后这两个贪得无厌的畜牲被**冲昏了头脑,竟打起了适格者街头组织的主意。”
末喜的身子稍微动了动。
适格者街头组织——对她来说,这曾是个何等熟悉的词汇!在被投靠咏乐之前,她就曾在这种组织内呆过相当一段时间。
这些主要由适格者组成、集中分布在荒城区的非法组织将成员的异能应用于行使暴力与偷天换日之上,从而为他们各种“生意”的正常运营保驾护航。在荒城区,由于治安管理的严重缺失,适格者自然而然占据了大部分区域里的资源,在这里他们既是法律,同时也是处刑人。
“他们当时盯上的就是我所在的组织……结果可想而知,轻而易举地败露,被我们逼到死角。
抓到现行后,头领决定杀他们一家灭口,他们直到那时才明白自己惹到了绝不能招惹的对象。被数十名适格者包围,他们也清楚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选择求饶——但却是以出卖女儿的形式。”
说到这里,一直情绪平稳的男人竟也充满厌恶地干呕了一下,那双目里仿佛填满了黑泥。
“你们能想象吗?两个成年人竟将迄今为止的罪责全都推给年幼的女儿,在那么多人面前大肆侮辱、贬低她,将她形容成一头主动作恶、用暴力胁迫他们服从的邪恶怪物,只为把在场所有人的仇恨都转移到不善言辞的孩子身上,保全自己的性命……父母当着亲女儿的面说这些,那孩子这才明白之前的亲切关怀都只是做戏,温暖家庭的梦也在一瞬间破灭,精神世界彻底坍塌了。
那是她第一次情绪崩溃到异能彻底失控,组织死伤了十几个战力才得以阻止。而暴走里最早惨死的就是她的父母,极近距离、连躲闪都来不及,就这样被影子压得不成人形。”
伊达短暂的停顿里,房间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低着头,躲避着彼此目光的接触,不想让任何人细看自己此时的表情。
“父母最后的出卖,以及弑亲的事实,让这孩子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从那以后她就变得极度不稳定,很容易受到外界刺激然后暴走。组织相中了她强大的异能,决定留她一命,我也被指定为她的搭档兼监护人,负责稳定她的状态、对她下达指令,我们一起为组织卖命……
但她还只是个孩子,本应像其他孩子一样有一个普通的童年,却这样被人当作用完即弃的杀人机器使用,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我最后带着她逃离了组织,一直逃命到今天。”
故事似乎就要告一段落。伊达抬起手来,指尖透着白色手套轻触着自己下颚处裸露着的骨骼,占据了近半张脸的那团火焰并没有将手套点燃。
“至于我自己,作为带着星葵擅自脱离组织的惩罚,身上被施加了这团绝不会熄灭的火……除非我死去或者火焰的施术者死去,否则它会一直燃烧下去。”
“啊?这团火原来不是你异能的一部分吗?”归蝶有些诧异地插嘴道。
“当然不是。”话题由星葵转向自己,伊达的情绪也显得安定了许多,轻描淡写地回复,“这火是当时负责处刑我的适格者施加的异能。火从我脸上凭空生成,向外扩散,最终会蔓延到全身,不仅是血肉、连骨头也会烧得一干二净……中招之后我很快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切换到了变身状态,只要一直保持着变身,火势就不会再扩大,也不会引燃其他物体。”
这团火到底为何具有这种性质,施术者又是谁——末喜一时升起一股追问的冲动,但碍于气氛便没开口。
“虽然保持在变身状态就可以保住性命,但我一旦解除变身、变回人类的肉身,这团业火就会再度扩大,迅速地把我烧死,最终只留下一地骨灰。”
伊达摘下一只手套,露出了亮得发晃的黑钢手部。
“本我异能解除之时就是我的死期,所以我这辈子都只能以这副怪物的模样活下去。拜此所赐,我不管逃到哪里都者,唯有终日藏身在不见天日的阴沟里躲避追捕。”
伊达终于讲完了他和星葵的事情,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凝视着外部的风景出神。
末喜轻叹了口气。
——异能解除即意味着死亡。除了亲眼见过实际例子的她,恐怕在场的其他二人都无法理解这句话有多沉重。
不维持人格异能就无法生存的男子,被各类人当作工具利用、弑亲后精神混乱的孩子,换作普通人类,恐怕在这图陂市花上十年都找不出这样的组合,也就只有适格者的世界才有可能发生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