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的判断力……只不过老朽不是士兵,而是军官,最高到过的军衔是中校。而且老朽在战场上呆过的时间也不止短短几年……”
朱槿轻抚着下巴的白胡子,然后比了三根手指。
“三十年。老朽一直干到了你这个年纪,卸甲归田之后才来到了这个遥远的国度定居,八年前遇上了火种失控,从此再也没能离开。
老朽的祖国和这里不同,是个面积更小的国家,在军队没能爬到总司令的位置一直都是老朽的遗憾……但自从被困在这里、成为适格者之后,祖国也好,回家也罢,这些事情感觉都无所谓了。
你们两个全都行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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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云和将台的手脚随即便不听使唤地动了起来,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军礼!
而朱槿则满意地看着他们,张开了双臂!
“严明而忠诚的士兵,每一个都是拥有超能力的超级人类!老朽要成为这些新人类——成为适格者的军事领袖,实现年轻时没能成为司令的遗憾!”
“……就这?”还在行着礼的将台讽刺地说,“司令居然连一场完整的决斗都没胆子打完,说给酒吧里那群手下听还不得笑掉他们的大牙。”
“闭上嘴巴。”
话音刚落,将台立即合上了嘴。
“老朽承认,你的剑术运用得出神入化,再早个十几年、全盛期或许会更加恐怖……老朽再年轻个二三十岁便是胜券在握,现在只能和你打个四六开。这种无法确保胜利的仗,完整打完又有什么意义……而且我们都碍于规则,无法真正对对方下死手,不见血的械斗可实在太乏味了。”
朱槿走到将台的跟前,用拐杖挑起他的下巴。
“你甚至在和老朽交锋时,心底里还在想着自己那对你避而不见的女儿。每几记凌厉的攻击之间,总是会夹杂着一两下心神不定的失误,尽管瑕不掩瑜,但老朽可看不下去哩,这么优秀的战士,竟会被这种无聊的羁绊碍住了手脚,你气老朽不把决斗进行完,老朽又何尝不气你的软弱?
老朽现阶段不得不把你们两个放回去,希望下次见面时,你的刀里不再有什么迷惘,否则也没什么资格成为老朽的士兵。
你似乎很想开口……算了,老朽也不是什么魔鬼。可以说话了。”
“老人家……你有妻子或者儿女吗。”将台低着头。
朱槿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慢慢摇了摇头:
“老朽年轻时也有过女人……但没结过婚。虽然挺喜欢孩子,但没有自己的孩子。”
——喜欢孩子就是指拿星葵当威胁末喜的人质吗?有那么一瞬间,东云很想这样问。
“这样……和我想的一样。”
面对朱槿狐疑的目光,将台连声笑起来。
“竟然说把女儿的事情抛下后我的刀会变得更强?也难怪你不懂。
正因为是父亲,才能所向披靡。”
“……老朽可不想听后生仔的人生经验谈。闭上嘴。”
将台随即又安静了下来。
朱槿又意味深长地望向东云。
“是叫南云来着……?不同于上回在缆车上那样表现突出,这回你似乎很低调哩。
你是正在从当前的信息里推断出‘黑年轮’的运作规律?回答老朽。”
“目前还无法得出结论。”东云慢慢回答道。
“是么……”朱槿狡黠地注视着他,“那么被老朽所控制是一种什么心情?如实回答。”
东云抬起头来,闪烁着光芒的瞳孔直视着他。
“没什么感想。我从来都不知道苍蝇钻进了耳朵里是种什么感觉,现在知道了,原来和蚂蚁在自己脚底被踩死没什么两样。”
朱槿回视他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反感,张开了干瘪的嘴巴:
“……给自己一拳。”
东云举起手来,却迟迟没有下一步行动。
“……给得太过头了吗。那就咬自己的手背,咬到出血为止……不,咬出血后用你的眼镜去盛血,直到镜片彻底被血染糊为止。”
这两种指令间不知道究竟有何区别。总之东云的手终于有了动静,他慢慢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那两排牙齿愈加用力地啃咬着皮肤,仿佛要把手背的肉咬下来一般。
汩汩的鲜血逐渐流淌了下来!
东云用另一只手摘下眼镜,慢慢伸到流血的手底下,任鲜血浸泡自己的镜片。将近一分钟后,两枚镜片的四个面才终于被染得什么都无法看清。
“做得不错。这样应该就能让你们时刻记住了……时刻记住自己中了‘黑年轮’的这一事实。
两个人全都原地站定,十分钟后才可以离开这片天台。后续你们还要监视或是怎么做老朽都无所谓了……反正保险已经上好。”
朱槿再度温厚地笑起来,抚了抚胡须,转身准备离去。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用比这之前所有目光都要深邃的眼神打量了一会儿东云。
“北云……不,东云小伙子,可以的话,希望下回能四下无人地和你畅快地打一回。”
说完,朱槿拄着朽木拐杖扬长而去,消失在天台的楼梯尽头。
东云和将台留在了天台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感觉身体恢复了自主控制权。
“十分钟过了?”将台嘟囔着掏出身上的旧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