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叶州的雪越下越大,似乎并没有收住的意思。
济世药庐前的街道被一辆辆路过的马车压了一条条车辙印。
云栖每一步走得都很缓慢。
她今天没有听甘棠临出门时候的交代,还是想出来看看。
总觉得同样是雪,宫外的和宫内的还是不同。
“温公子,老夫就是要这个价了。”
“你确实年少有为,我看好你,但也不想和钱过不去。”
“是,你是医者仁心。可我这药庐是倒卖药材的,只为挣钱,希望温公子可以理解。”
“其实如果温公子不固执己见,与我一起合作这个生意,到时所赚的钱我们可以对半分。你出医术,我出药材,到时利名双全。现在不论做什么事,利字都是要当头的。将自己的心血白白撒出去,没有利,温公子,你说你,图什么呢?”
“我不图名利。”
“告辞。”
药庐外。
落雪在云栖肩上已堆了好几层。
直到里面没了声音。
她才用手往上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要往客栈方向走。
被车辙压过的积雪打滑
“姑娘。”
“看路啊。”
差一点,要不是被身后的人及时拉住,云栖肯定会滑倒。
她缓缓转过身。
温执见她仰头看了自己许久,只觉得奇怪,便问“姑娘认得我?”
温执拉住云栖的那只手还没放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
近的云栖甚至想要伸手去触碰视野中那张熟悉的脸部轮廓。
“认得。”云栖仰头望着温执轻声道。
温执头微偏,仔细打量着云栖,眉头越皱越深,“但我看姑娘很面生。”
温执悬壶济世多年,所医治过的病患不计其数,而他这个人对所有的病患都一视同仁,并不会特意记住谁。
云栖“哦。”
她面上似乎并没有难过。
她不说自己叫什么名字,两人什么时候交集过,温执也不想问太多。
只道“雪天路滑,姑娘当心些。”
云栖向他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离开。
温执看小姑娘向自己行的那一礼,倒不是觉得多么受宠若惊,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她刚刚行的那一礼,仿佛带着很多的庄重。
自己没做什么,她不必如此。
这样,温执只觉得自己刚刚所做的是不是少了些,担不了她那一礼。
他也不过突然脑子胡乱想了一想。
只听前面扑通一声,前面走着的那小姑娘整个人栽进了雪堆里。
温执“”
就很突然的云栖有感觉身后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将头从雪堆里拔了出来,又很想再埋进去
温执走了过去,见这小姑娘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着了,将整张脸藏在了雪里,不禁哑然失笑。
“不冷吗小姑娘?”
他上前俯身将她从雪堆里一把捞了出来。
云栖站起来后面对着他,整张脸开始发烫,通红。
温执见她将头埋的很低,露出的两只小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他握在云栖两条胳膊上的手还没松开。
“可伤到了哪里?”温执问云栖,“脚崴到了吗?”
云栖能感觉自己的脸发烫,也知道对面的人能看出来自己的狼狈,只觉得困窘不安。
她从温执手中挣了挣自己的两条胳膊。
温执见她挣了挣,便顺着她,放了开。
但他这一放开,云栖脚底不稳,就又要摔倒
“当心。“
温执再次握住了云栖的两条胳膊。
这次云栖也不挣开了。
温执见她一直将头低的很低很低,两只因为害羞红得滴血的耳朵,突然开始有了些熟悉感,“姑娘的家在这附近吗?我送姑娘回去。”
云栖摇头。
温执只以为她的家不在这附近,“姑娘的家在哪?”
云栖慢慢抬起头,她需要仰着脑袋,视野中才能有他的轮廓。
“没有家。”云栖道。
有一座扶光殿。
温执问她“姑娘一个人?”
“不是。”云栖道,“还有一个朋友。”
温执又问“那你的朋友现在人在哪里?”
甘棠去杀人了
云栖在温执面前头又低了一些,紧抿着嘴,不出声了。
温执见云栖有意隐瞒,知是不方便,也不多问。
等她说,自己能帮到她什么。
云栖垂在袖间的手扯着衣带,她确实是羞怯了,“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客栈吗?”
温执“好。”
温执弯下身子,“上来吧,小朋友。”
云栖低着头,走过去,人直接扑到了他的背上。
她两只手圈在他眼前。
温执看着她环在自己的脖子前两只手,神情复杂,百感交集,
一般来说,若非很熟,很亲,这举动其实是不合适的。但是他真的不记得这小姑娘是谁了。
到了客栈。
温执打量了一下她住的客栈。
他注意到了梳妆镜前一堆的胭脂水粉。
而这小姑娘未施粉黛,说明用那些胭脂水粉的另有其人。
应该就是她所说的那个朋友了。
温执从怀中拿出一瓶药膏,放到了云栖面前的桌子上,交代她,“涂在扭伤的脚踝处,就不会疼了。”
云栖“谢,谢谢。”
“走了。”
温执临走之前在门旁最后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想起她是谁。
雁北铁骑营地。
萧北野将手中的密报往下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