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接受与他共赴生死,却只能对他大多数的做法保持沉默。也许比起性命之虞来,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想得出神,忘了自己此刻被他抱在怀里。直到他低下头靠近我,在我耳边道:“不生气了吧?”
我方才皱了皱眉:“你倒是常往昭宸宫跑,若我是卫显公,我……”我忽然觉得心下有些窒闷,便停住没再说下去。
如果我是卫显公,我会怎么样?也会恶心王婉的吧……
“你什么……”他在我的眼睛上吻了一下。
“没什么……”心情有些不好,我挣脱他,自己跑到一边脱衣服睡觉,婢女伺候着他洗漱,我躺在床上,却睡不着,静静听着他在身后的动静。
半晌,周景换了素白的睡衣,掀了被子进来,将我从背后抱住:“真生气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转过身,问他:“澈儿的毒彻底清理干净没有?”
“已经好了。”他将我往怀里带了带,让我枕着他的手臂。
“可是我今天过去,还是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比如?”
我回忆了一下:“他很安静,醒着也不哭不闹的。”
周景笑了:“他乖不好吗?”
“不是乖,你要知道,一个正常这么大的小孩,醒着怎么会有片刻的安静,何况他一直很安静。”
“还有呢?”
“他看上去很胖,但其实抱在手里很轻,像是虚胖似的。总之,我觉得有问题……
“……”
“你说会不会与那次下毒的人有关?”我仰起头。
周景凝神想了一想,低低“唔”一声:“也不排除这样的情况。”
他终究不会如我一般这么关心奕澈,我会因为对南宫晴的情谊,会出于对小儿的天生喜爱,而奕澈在周景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只要他是活的,就行了。
我想起来件事儿,便又问他:“你打算拿镜黎公主的孩子怎么样?”
他已经闭上眼睛了,我又追问一句:“如果镜黎公主也生下个皇子来,那世子之位就可能轮不到澈儿坐了,你难道就没什么想法?”。
他眼睛闭了片刻,也没睁开,只道:“我只会做我需要的事。”
“你会让镜黎把孩子生下来吗?”本来是不想问的,可是没忍住,但问出来我又立刻觉得后悔。
他没回答,似乎已经睡着了。我也没再问下去,其实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比我清楚得很,我实在没有必要询问什么。
既然选择了同他一起走下去,就该面对和接受他的一切,无论是我赞同的,还是不能赞同的所有事情。
我没有对这些事情发表自己的看法,因为我不想强迫他为我改变什么,决定站在他身边,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帮他,我心疼他,所以想让他不至于像从前那般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困境,那么孤单和辛苦,若是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拖了他的后腿,这绝对背离了我的初衷,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
我叹了口气,环住周景,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听见他在头顶上方低笑的声音:“我还在想着你这头一回吃醋究竟要怎么个闹法儿,正在心里打算着如何应付,你倒自己好了。”
我贴着他的胸,听着他的心跳声,低声道:“你是希望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么。”
“如果真是那样也不错,只要你能吃醋,我就很开心,无论让我怎样的哄你我都开心,因为比你曾经那样不闻不问的好太多了。”
“……”我咬了半天牙,还是问出来:“你到底有没有跟王婉怎么样?”
“没有。”他说。
手被他拿了过去,感觉一个硬硬凉凉的东西套上我的手腕,我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抬起来看,竟是个黑爠石做的手镯。
他拿着我的手瞧了瞧:“如何?可是我亲手磨的,难道不比那血玉镯要好看多了,我知道你不爱戴首饰,这是黑爠石,是你喜欢的。”
“……”
他将我的手握住,一同放到被子下面:“前几日婉贵妃同我要血玉镯,那东西你又不稀罕,我就给她了,忘了跟你说一声。原来你如此精明,家里有什么你表面上装作不管,实际上心里一清二楚的。看来以后我要拿什么出去送礼,还是得跟夫人提前报个备才是,省得回来白白的受气……”
我打断他:“倒像是委屈你了!好像还是我错了?!”
他笑着将我抱紧,压住我挣扎的身子:“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只要夫人生气了,就都是我的错。”
我摸着黑爠镯,抿了抿嘴。
“我今天看到婉妃的脖子上面有许多红色的痕迹……”
“是么。”他的手正一下一下的轻拍着我的背,说:“自己挠的吧。”
我:“……”
***
镜黎刚怀孕,嗜睡得很,坐不了多久就乏了,是以我这几日都很清闲,早早就能从宫里头回来。
刚进门,便见下人正端着一杯凝香山雪往前厅走,便问他:“今儿府里来客了?”
周景很少在家里接待人,只要接待客人,必用这凝香山雪。
那下人道:“是,侯爷在宫里头尚未回来,客人正在前厅候着。”
周景的事情我从不插手,我绕过正厅,打算直接从花园里进后院,却听得身后一声:“小九。”
这声音依旧有满满的清淡恬适,正如他的人,久远而又熟悉,让我想起来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