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哀伤的摇摇头:“哎,一言难尽,真想不到,彭然大人一心爱民,到头来,却落得这种蹊跷的病。佟书令,你随我来,看一眼,你就明白了。”
“燕公子,请头前带路。”
佟健跟着燕七急匆匆的往里走。
解三甲跟在后面,看着燕七那副拽拽的样子,气的眼珠子鼓鼓。
解思文撇撇嘴:“燕七这厮,又玩什么花样。”
解三甲眉头紧蹙:“不管它玩什么花样,都务必将彭然赶出苏州,爱滚哪去滚哪去。”
解思文哼道:“今天豁出去,必须把彭然这根橛子给拔掉,永除后患。”
佟健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汤药味道,隐约听见有哽咽的哭声。
再往前行,进了卧房。
房中装修简陋,像是寻常家庭的装饰,极为普通。
屋中飘着浓郁的汤药味道。
一个女人正在床前服侍病人喝药。
一边给病人喂药,一边哽咽哭泣:“老爷,怎么办?我请了郎中,郎中却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老爷的病他治不了。哎,老爷,我真想替你去死。”
不用问,床上那个病人就是彭然。
彭然一头纱布,胡子乱糟糟的,呼吸的时候,嗓子眼儿像是装了二胡,拉奏二泉映月,听着格外凄厉。
佟健三两步迈过去,作揖:“彭大人好,在下上书房书令,佟健。”
“咳咳咳……”
彭然看着佟健,慌里慌张想要坐起来,但起身一半,一阵剧烈咳嗽,又躺了下去。
佟健赶紧安慰彭然:“彭大人千万不要起来,您躺着就好,躺着就好。”
佟健看着彭然脸色浮白,身子羸弱,这副病重的样子,根本不是装出来的。
彭然又指了指旁边一个人,无声而又艰难的说:“周……周府尹……”
佟健起身:“周府尹好,在下佟健。没想到周府尹也在这里,我真不知。”
周知行唉声叹气:“我是来探望彭大人的,彭大人是我多年至交老友,现在,彭大人身染重病,却无药可
医,我这心里啊,别提多难受了。”
佟健看着周知行眼圈红红的,还有些肿胀,神情沮丧,显然是刚刚哭过。
佟健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
解思文看在眼里,讥讽一笑:“彭然,你不用装了,前两天你还跑去织造司闹场,那天你神采奕奕,气宇轩昂,别提多精神了。怎么了?这才几个天,你就病成这个样子了,你演戏给谁看啊。”
“放肆!”
燕七一声爆喝,指着解思文大叫:“能不能尊重一下彭大人,不知道病来如山倒吗?彭大人病成这样了,你竟然还这么说彭大人,落井下石,你于心何忍啊。”
周知行脸色异常难看:“解老板,你也是举人出身,怎么能像那泼妇一般骂街?彭大人本来就有病。若是没病,怎么会让解解元代替苏州织造一职?”
“还有,你凭什么怀疑彭大人装病?但凡一个好人,能病成这样啊?你看看彭大人,都被疾病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脸色苍白,形容枯槁,呼吸困难,嗓子肿胀。这……说句难听话,彭大人都快要驾鹤西去了,你却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我……”
解思文哑口无言,呼哧呼哧的喘气。
佟健说道:“彭大人这病的确是非常严重,这怎么可能装病呢?我替彭大人担心啊。”
解三甲假意嘘寒问暖:“彭大人好些了吗?哎,我原本还想聆听彭大人指教,但哪里想到彭大人竟然病成这个样子,哎,这不仅是苏州百姓的损失,更是大华朝的损失。这叫什么,这叫天妒英才啊。”
“不,绝不能就这么任命了。”
解三甲话锋一转,对佟健说:“佟大人,你还等什么呀,彭大人乃是国宝,务必要好生诊治,咱们江浙的郎中医术差强人意,但是,京城的太医却是极为厉害。佟大人,立刻带上彭大人回京,好生诊治一番吧。”
他现在不管彭然是否装病,只要彭然离开苏州,爱怎么装,就怎么装,生死与我何干啊。
佟健看着解三甲,眸光犀利,没有说话。
解三甲被佟健犀利
的眼神弄的有些不自在,问道:“佟大人这么看着我,又是何意?”
佟健冷笑一声:“解解元,从这里远到京城,上千里的路程,需要走多少天,少说半月。你猜,以彭大人的身体,一路上舟车劳顿,可能挺住?”
“这……”
解三甲一愣,刹那间明白了彭然如此重病意图。
这就是彭然小病大养的真正目的啊。
这一招,够狠。
解思文急了:“佟书令,彭大人病入膏肓,躺在这里也是等死,还不如冒险,到京城请太医看看,说不定还能起死回生呢。你就赶紧带着彭大人上路吧。”
佟健一听,气的牙根痒痒,盯着解思文,语气不善:“解老板,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商人,有什么权利插手此事?”
“而且,我在与解解元、周府尹,燕公子探讨病情,哪轮到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彭大人病重,回京与否,由本书令与解解元商议,与你何干?”
解思文被怼得脸红脖子粗。
完全没想到,佟健会突然发飙,一点面子也不给。
其实,解思文这厮根本不了解佟健的心里。
将彭然带回京城,风险有多大?
近乎于百分之百。
彭然若是死在苏州,便与佟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