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徐徐,如道万物生。
小院内,天地皆静。
秦轩若磐石,若老僧,他身前双手托笔,身遭却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机。
仿佛他与这天地一体,与宙宇合一。
秦轩足足闭眸了两个时辰方才缓缓开阖,双眸如日月初生,仿佛是一尊神明从太古苏醒。
他以手执笔,落在了秦轩身前的纸张上。
而在秦轩的眼中,却非是纸笔,非是天地。
他仿佛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地球华夏,回到了那秦家大院的面前。
“爷爷,大伯,救救我爸,求求你们了!”
“我爸要死了,陈家欺人太甚!”
青年跪地,泪如雨下,他跪在那大院门前,乞怜。
往日尊严,纨绔,得意,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乌有。
大门依旧紧闭,哪怕是一丝缝隙都不曾开启。
他一直跪着,膝盖上的肿痛让青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楚以及绝望。
青年跪了许久,他望着那大院,已经从乞怜变成了恨意,那足以刻骨的恨意。
“秦家妄称大族,秦家,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我父亲死去么?”
青年所有的怨恨,怒火,在这一刻化作怒吼。
大门,依旧不曾开半分。
就在青年甚至恨不得砸门而入时,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
“秦文德当初主动闹出秦家,如今早已经不是秦家之人。”
“秦轩,你是我秦家血脉后辈不错,可秦文德已经非我秦家之人,你也不是。你秦轩犯的错,凭什么让我秦家来帮你承担!?”
冷漠的话语,如压断青年身上最后一根稻草。
青年整个人如遭雷击,他望着那紧闭的大门。
“可我秦轩犯的错,也不应给由我父母来承担啊!”
轰然间,青年的双膝跪在地上,他垂头,双拳锤着冷硬的砖石。
“凭什么,要让他们来承担,就因为他们是我秦轩的父母!?”
青年嘶吼着,地面上已经一抹抹血迹。
小院前,秦轩眼角微微湿润,他的眼神逐渐清明,从过往之中醒来。
他望着眼前那张浮在空中的白纸,幽幽一叹。
“悔恨如风雨,绵绵无绝期!”他望着那纸上,一人归大院门前,伏地嘶吼,那种绝望,悔恨,仿佛将昔日一幕重现。
画成了!
秦轩眼中却并无半点喜色,他眼中却有一丝叹息。
今生,他弥补了前世遗恨,父母寿终正寝,但不代表他能忘记他曾经所犯下的错。
昔日之事,让他警醒终生,人生漫漫,但踏错一步,却不可再回头。
问世间,谁人心无悔恨!?
是人,皆有。
圣人,亦不过如此!
忽然间,他面前的那张白纸支离瓦解,像是彻底湮灭成虚无,消散在这天地之中。
白纸为凡物,承不起他落笔下的意,自动散为虚无。
就仿佛过往如风,逝去如云烟,终究烟消云散。
秦轩缓缓抬头,望着已经月明星稀的天穹,五轮皓月腾空。
他体内丹田,一枚那九色元婴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株嫩芽,嫩芽有九叶,八叶下空无,第一叶下,却有米粒大小的花苞。
道种!
他秦长青的道种,在这一刻,他体内元婴终于踏步入返虚境界。
那一枚米粒大小的花苞,此刻却仿佛蕴含着无尽风雨,若将其放大亿万倍,可观其中浩瀚。
第一枚道种,风雨道种!
蕴风雨之道,纳人生之悔恨。
他人返虚悟天地,而他秦长青返虚,却是悟他自己。
“青帝,明天地易,因天地就在眼前。明人心难,因人心不可观之。而明自己,却是难上加难,因众生眼中时刻皆是他人,何曾有几时为自己。”
秦轩脑海中掠过昔日仙土之上,他与那飘渺身影以沧海为棋盘,以山岳为棋子。
他淡淡一笑,“是不容易!”
他作出了昔日不予理会的回应,缓缓收笔。
望着曾经自己,那些如若刀割,难以相忘的记忆。
他可以遗忘自己剑下多少亡魂枯骨,但却不可遗忘曾经自己父母双亲憔悴之容。
秦轩深吸一口气,他再取白纸,盘坐在这磐石上。
气机再次流转,在秦轩身旁形成一域。
这一次,秦轩观的乃是初入修真界。
漫漫荒土,青年嘴唇干裂,脸色惨白,毫无人色。
他渐渐的无力垂倒在地,眼前风沙如若无尽,仿佛更像是地狱深渊。
当他再醒来,却发现已经是易地。
经由指点,他为一名杂役,受命砍柴,以果腹求生。
秦轩眼中有麻木,他眼中却是失去了生机,靠着仅有的一点仇恨支撑着自己。
整整十年,后山林木,只有一人在不断挥剑。
他仿佛想要斩断所有的悔恨,每一颗树木,皆为昔日仇敌,昔日悔恨。
十年,他从凡人到练气,从不知武到剑意初成。
十年,他也褪去了昔日的仇恨、悔恨、深埋心中,他昔日消瘦的身躯也已经结实的如若磐石。
秦轩再次睁眼,他望着身前,那张白纸上,一道身影挥剑断木成柴。
这挥剑断的不仅仅是木,也是他昔日过往,那些纨绔、无知、可笑的习惯,也斩去了心中棱角,木所成的柴,也非是仅仅薪火之柴,也是他秦长青之才。
十年积累,让他蜕变,从一介凡人,到修真者的蜕变。
秦轩望着那张逐渐消散的白纸,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