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明薇出了赵合燕的屋子,只走了没多远,心中那点不愉快便很快被下人们讨好巴结的态度取悦了,脸上又露出了喜色。
扭着腰肢走了不远的路,到了自己屋门前的小院,却是看见康欣馨自顾自地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像是等久了觉得无聊,便低着头摩挲着手腕上戴着的一只珊瑚手钏。
康欣馨在康府中算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孩子,因着她的母亲王氏服侍康禄的时间也不短,却始终没能得一个儿子,康禄对王氏的态度便随着她年纪渐长,不复美貌,又没有什么才华情趣,渐渐也冷淡了,大概一个月也难到三房院子中去一回。
说起三房的地位,与二房其实没什么差距,只是赵合燕性情温婉,又懂些诗书,便更得康禄欢心,而王珍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儿,但后来生康欣馨时难产,落下了病根,身子不如从前,又怀不上儿子,连带着容颜也不似生育前美艳动人了。
色衰爱弛,又没有儿子傍身,在这康府中便没几个人把她放在眼里了,便是一个在主子跟前稍稍得脸的下人,也敢对王珍摆脸子。
虽是如此,好在王氏和康欣馨都是隐忍性子,从不与人计较。
王氏整日窝在三房的院子里,一年到头也露不了几回脸,便是上次的寿宴,也只是去给康氏祖母见了礼,宴席也没露面。康欣馨嘴甜些,康禄偶尔也会照拂一二,她又惯会讨两个姐姐欢心,是以在康府过的比她的母亲倒还滋润几分。
“你怎的有功夫来我这里了?不是成日往你四姐院子里跑吗?”
康欣馨本低头摆弄着手腕上的手钏,直到康明薇说话这才注意到她进来,忙站起身福了福身子,随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上前两步,笑道:“三姐还说我,三姐你不也是总去四姐院子里看望吗?”
康明薇轻哼了一声,倒没接话,此时康欣馨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又道:“娘说如今四姐心情不好,让我多去陪陪,可每回去了四姐都是在发脾气,弄得我都怕去她院子里了。”
这话听起来像只是普通抱怨两句,但康明薇听见是王氏让康欣馨去的,想到自己也是被母亲带着目的支过去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这才走到院子里的石桌边,指了指石凳示意康欣馨坐下说话。
等康欣馨坐下,康明薇才注意到了石桌上放着的两匹缎子,一看便知是淑懿斋的,甚是金贵华丽,康明薇一时间挪不开眼:“这是……”
“这是给三姐你的。”康欣馨眨了眨眼。
康明薇的目光仍落在那两匹碧霞云纹锦上,一时间难以相信:“你几时舍得送这样的好东西给我了?”
淑懿斋的缎子自然是好,但好货价高,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虽说康禄曾经在礼部任左郎中,家境还算阔气,但到底他也辞官多年了,如今家中不比从前,外人看着仍旧光鲜亮丽的,但里面的人才知道,这些钱都是康夫人娘家钱氏的贴补。
大房娘家的贴补,自然是大房的钱,再贤淑大度的原配也不会拿娘家的钱替丈夫养别的女人,是以这府中真正过得金尊玉贵的,还是只有大房康怜蕾她们那些人。
像淑懿斋的缎子,康明薇倒也不是买不起,但也没法子想买便买随意挥霍,还是得挑一挑,选一两匹最称心的罢了,手头到底银钱有限。
她尚且如此,康欣馨今日一出手便是两匹缎子,倒真叫她吃了一惊。
“三姐在府中的日子也不多了,我便是再小气,也得从牙缝里挤出点银子来送些好东西,就算是妹妹我的贺礼吧。”
康明薇正伸出手在那缎子上摩挲着,等康欣馨说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然抬头问:“什么日子不多了?什么贺礼?”
康欣馨眨巴两下眼睛,作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来:“好姐姐,如今有了这样的喜事,竟还打算瞒着我了?”
康明薇仍旧是一头雾水,康欣馨这才看出康明薇不是装的,正要开口问,见康明薇身后还站着一个丫鬟,却不是康明薇素来信得过的橙儿,便沉吟了一下,朝着那面生的丫鬟道:“我坐了这么久连一口茶都没有喝,去给我煮一盏茶吧。”
二房院子里的下人倒也没这么怠慢人的,况且康欣馨一贯和康明薇还算和气,茶自然是备好了的,就在两人身前的石桌上大喇喇地端放着,可康欣馨这么说,康明薇再笨也明白她的意思。
而那丫鬟显然是十分惧怕康明薇的,连忙去看康明薇的脸色,见自己的主子点了点头允准了,那丫鬟这才要退下。康欣馨又想起来自己也还带着一个欣儿,虽是自己信得过的,但当着康明薇的面,也不好她还留一个人,便叫欣儿也跟着那丫鬟下去帮衬了。
等两个丫鬟皆退下之后,康明薇忙问:“你方才的话什么意思?”
康欣馨也是压低了声音:“三姐你真不知道吗?父亲打算把你送进宫里做皇上的妃嫔,以后升一升位分,可就是娘娘了,这不是喜事是什么?”
因是真的不知道这惊天的消息,康明薇脸上的神色几许变幻,忽而想起自己的母亲赵氏说的话来,可母亲明明说的是只是进宫相看,并没说已经定下嫁进宫去啊?康明薇想了想,狐疑问康欣馨道:“这事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闻言,康欣馨便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昨日早晨我去向父亲问安,因起晚了迟了一会儿,你们都散了,小厮说父亲在书房,我想了想便去了,可书房门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