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已消,过了午时总算是回暖了,而沈落穿着那身绛紫色对襟纱笼裙,果然是要出门去。
华懿仍是要跟着,只是这一次沈落却拒了她。自然,华懿是苏执的人,不会将沈落的话当做是金科玉律,便一路偷偷跟着,直到眼见着摄政王府的马车在宣懿门外停了下来,她一愣,心知自己没法子再跟了。
沈落似是知道她一路跟着,因为芙兰在搀扶了沈落下马车后,便朝着她远远站得方向看了一眼,虽是很快转开了目光,但华懿也知道是在看她了。
王宫并未传召,如今苏执不在皇城,沈落这个时候撇下她进宫去,恐怕是有什么隐秘之事要办,不好叫她知道。
思及此,华懿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横竖王妃的目的跟她无关,苏执交代的也不是探查王妃的隐秘,她只肖保护好沈落的安全即可,深宫之中,想来应是安全的,即便有人包藏祸心,恐怕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出手。
正如华懿所想,沈落此行进宫的的确确是有事情要办,只是却不是她主动,细细算来,应是被动。
兕城不过芝麻大点的事,却是将苏执派了出去,以苏执在上殷的权势地位,若说此举是将他诓出去伺机下手刺杀,那恐怕幕后之人也太过不自量力,实在天真。既然不是为了对付苏执,那将他支走,想来便是为了对付他身边的人,如今他身边最显眼的,不正是摄政王妃沈落吗?
沈落并不知究竟是宫中谁的主意,不过细想来,要趁此机会对她下手的,无非只有两个人,皇上和裕太妃,再想多些,若万沛儿是个心思深的,就再算上她。
南戎在上殷虽也安插了不少眼线,沈落在皇城也不算是毫无根基,但到底她不是自小长在上殷的,不可能游刃有余,算无遗策,眼下这个节骨眼,她可等不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了,先下手为强才是最明智的。
芙兰饶是与沈落相处了许久,却是半分她的算计都没学到,不过也好,沈落这样满身杀伐的狠绝之辈,身边若无一个干净的人,恐怕她自己也渐渐会被鲜血染成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怪物。
皇宫中规矩森严,自是有人领着路的,沈落原本想直接与皇上谈判,可她终究是女眷,离了苏执,便没法子随意觐见了,是以她将主意打到了万沛儿的身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万沛儿生性烂漫活泼,她的下人们也俱是得力贴心,曲宜宮中总是一片欢声笑语的祥和,因此,每每沈落远远到了曲宜宮外,便觉得十分违和。
她虽然是个杀手,但也是在南戎皇室中浸润长大的,皇室的阴谋杀戮,残忍狡诈,她看得一点不比那些王子公主们少,甚至还要更多些。也因此,在上殷这同样尔虞我诈的皇宫中,曲宜宮的祥和安宁,便有些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古怪。
她进宫的日子屈指可数,而这样的古怪,她也是今天才格外清晰地察觉到。
掩住眸中思绪,沈落与芙兰已经到了曲宜宮门前,因为事先也差人来打过招呼了,所以已经有了侍女在外面候着。
“见过王妃。”
侍女笑津津地福了一福,虽行得只是一个常礼,但因她笑容可掬,沈落便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反是这样‘怠慢’的态度,倒让人觉得多了几分亲近,毕竟越熟悉的人自然是越不拘礼的。
沈落只笑一笑,仍是温柔模样。因天色渐暗,曲宜宮门口此时已经点上了宫灯,映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沈落本就温煦的笑意尤自添了几分光华,显现出一种特别的美来,明明耀眼,但却没有一点攻击性。
小侍女呆呆看了片刻,只听见身后另一个丫头脆生生道:“玉芝,磨蹭什么呢?”
沈落朝里头看了一眼,便见一个穿着淡脂红色侍服裙的丫头走了出来,只扫一眼这二人身上衣裳的料子,便知道应是万贵妃跟前得脸的人。
那后来的侍女上前行了一个正礼,嘴角也是带着笑意,只是显然比前头被她唤作玉芝的丫头更为稳重些。
“王妃久侯了,玉芝少见贵人,一见便有些紧张,是以让王妃白白在宫门口吹了这会子风。”
说着话,稍稳重些的侍女已经俯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沈落笑着点一点头,便往曲宜宮内走去了。
边走着,沈落便听见身后的丫头压低了声音道:“玉隐姐姐,摄政王妃果然是美人坯子…”
话显然没有说完,只是戛然停住了,想来应是那名唤玉隐的侍女及时做了动作或使了眼色打住了她的话头,毕竟这样在王妃身后议论其容貌,往大了说,算是以下犯上了。沈落倒也并不打算计较,今日她来,一是为了探听一些事,二来……那事情,倒需得看有没有机缘了。
万沛儿确是在曲宜宮,只是今日心情似是不大好,见了沈落进来,仍是如从前一样起身热络地拉了她的手同她说话,但言辞间并不似从前那般像有说不完的话,或者说,她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待孙嬷嬷送了些茶水点心上来,万沛儿怏怏地拿了块糕点堵了嘴,干脆便是不说了,尽管孙嬷嬷频频朝着她使眼色,万沛儿心里有事,却是全然没看见,她的心事也自然全写在了脸上,沈落想假装看不出来都不行。
“贵妃这是怎么了,我难得来一趟,今日你的兴致却是不大好。”
万沛儿瞥了一眼孙嬷嬷,只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事,只是这几日下了雨,心中觉得燥罢了。”
从来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