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晨起的朝阳在海面上铺满了粼粼的光辉, 沙滩上留着潮起潮落后深深浅浅的脚印,海鸥在鱼肚白的天空里拉过一条条随意的弧线, 叫声清远而嘹亮。
难得美景,顾念却无心欣赏,她此时正气若游丝地靠在露天阳台的躺椅上。
节目组工作人员通知早上9点统一收管参赛嘉宾的私人电子产品,于是顾念在昏昏沉沉一整夜的梦醒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顾媛打电话报平安。
“参加综艺?”顾媛年过半百宝刀不老,一大清早起来就呼朋唤友地在家里“堆长城”。
麻将牌打得清脆作响,拇指熟稔地捻了一半,顾女士惊住抬头:“你终于看开了, 不写剧本要去当演员了?”
顾念:“……”
顾念叹了口气。
有只大概是海鸥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她分不清楚的鸟类落下来,停在她面前不远处的木质围栏前。
拿一双豆豆眼盯着她看了两秒后, 那只鸟还嚣张地走了两步。
顾念耷回眼角, 无声地打了呵欠:“不是,是一档有编剧有演员的综艺。”
“就知道你不会开窍,”顾女士把摸回来的麻将牌随手立在一边, 单手挪动整理着牌堆, “你这两年不是最讨厌镜头了, 想好了要上?”
“嗯, 想了。既然想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在这个圈子里证明自己, 那出现在镜头前在所难免。”
“不害怕?”
“不怕,”顾念摇头,“想往上爬总要付出点代价吧?这是我可以接受的那部分。”
“那就去吧。做得出彩点, 下回相亲我还可以给你打出来在电视节目上的照片……哎,这真挺好, 他们肯定更抢着要和你见面了。”
顾念:“……”
“妈,天天在家里搓麻将屈才了, 您还是去开婚介所吧。”
“哼,自己闺女都嫁不出去的婚介所,谁敢上门?”
“我才22呢。”
“要是等你32你就愿意结婚了,那我指定不催,但你想吗?”
“……”
我方选择沉默。
这个话题上母女两人交锋过太多回,彼此深谙对方的话术套路,现在再聊起来就像冲了七八遍的红茶那样寡淡无味。
所以很快双方就在沉默里默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顾媛打出一张麻将牌,顺便娴熟地转了话题。
“说到年纪,你那个24的帅哥儿子最近怎么样了?”
顾念一噎。
好不容易忘记了的、已经在昨晚的梦里纠缠了她一整夜的那人的话声再一次被勾回脑海。
【你想要我吗,顾念。】
【你想要我吗,顾念。】
【你想要我吗,顾念。】
顾念哭了。
这还是自带360度无死角回音的那种。
“怎么不说话了?”顾媛催问。
顾念只得擦干眼泪,支支吾吾打太极,“您怎么知道他24啊?”
“上次视频通话,他给我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一起说了。”
顾念警觉:“您问的还是他说的?”
疑似心虚的停顿之后,顾媛咳嗽了声:“有区别吗?”
“当、然、有!”
顾念这下彻底清醒了,从躺椅上直接坐起身,“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您怎么能随便查人户口呢?”
“那不你说的他是你儿子吗?我就顺口问问。”
顾念想都没想:“就算是我儿子也不是您儿子。”
顾女士拍下麻将:“是我儿子那还能是你儿子吗?那不是你哥就是你老公了!”
顾念:“…………?”
“老公”两字正中红心。
顾念心底挣扎了一整夜气若游戏的小人儿捂着胸口倒下去。
呜呜呜宝贝鹅子明明只是发出组队邀请。
她竟然误解他的话还因为那把低低哑哑又温柔好听的嗓音克制不住地连夜狂奔向母爱变质的警戒线。
她可真是个qín_shòu呜呜呜!
在无比沉痛的自我反省和自我厌弃里,顾念蔫着声应:“反正之后一个周我的手机交公给节目组应该是没法给您打电话了,我住海边方便起见我们就漂流瓶联系吧。”
顾媛:“?”
在顾女士愤怒的谴责之后,通话终于结束。
顾念像只被抽了气的纸片,飘飘摇摇地塌回躺椅里。
“笃…笃。”
隔着整个房间的距离,阳台外传回来模糊的叩门的响声。
顾念支起眼,手机显示8:23,应该还不到节目组来收电子产品的时间。
她撑起腰,完全是随口一声轻懒的“谁?”
这点动静门外不可能听得见。
但外面就好像真的听见了似的,混着一声海浪飘进来一句好听的英文。
“rooe(客房服务)。”
顾念茫茫然地回过头,隔着半合的玻璃推拉门看向房门。
“每个房间自带管家?现在的节目组都这么贴心了吗?”
顾念咕哝着起身,撩了撩松散的中长发,随手扎起个小揪,朝房门走过去。
房门拉开,顾念抬眼:“抱歉,我没有叫――”
撞进一双深褐色的笑意温柔的眸子里。
顾念卡住。
骆修:“早上好。”
顾念脸红:“你你你怎么来了?”
“早餐服务,”骆修示意了下手里的纸盒,“介意我一起进去吗?”
“啊,哦,好的。”
顾念本能顺着他的话就立刻侧开身,等骆修从她面前过去,又再顺手不过地“顺便”牵走了她。
顾念被牵着穿过房间,回到铺洒着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