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船主以抄书、售书为生。
对于顾白而言,这年代求得一本书抄录不容易。
最省钱的办法当然莫过于自己写书,抄书,最后卖书。
《白蛇传》正是顾白为了挣钱,自己抄出来的书。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居然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这让顾白失的兴致。
正好,他早上抄书也已告一段落。
因此,在用罢斋饭后,顾白向主持提出告辞。
顾白抄写的经书,书法不逊色于小有名气的大家,还没有谬误之处,无论珍藏还是送给香客,都是拿得出手的礼物,山寺主持当然极力挽留。
谢长安在旁边也不住劝他留下来。
虽然勾子很丑,但顾白这一走,他在寺庙里可就缺了少陪伴。
谢长安可不想青灯古佛,过上老和尚的生活。
顾白不为所动,主持无可奈何,只能祝愿他:“倘若再有诵经超度之事,顾檀莫忘了我们。”
顾白瞥他一眼。
超度又不是什么好事。
这浓眉大眼的老和尚,想不到也是个不正经的。
他们告别了主持,出了山寺。
细雨如丝,山林见罩着轻雾,草木被雨水洗后碧绿如新。
山寺前有一株古樟树,郁郁葱葱遮住了禅院山门,让山寺愈加清幽。
沿青石板向下,一条玉带出现在山脚。
那是一条河。
同顾白一起下山的还有王守义几个差役。
顾白的书船就停在山下的码头。
书船足够大,王守义正好可以搭船把法海的东西运回余杭城。
顾家的书船,早被烧了,现在这条书船是顾白让人新打造的。
他在这条书船上加入了自己的想法,前面为店,也是抄书的地方,后面供住宿。
在船尾,有一方小火炉,作煮茶,烹菜之用。
勾子披上蓑衣,撑起了竹竿,把船推离码头,调转方向后向余杭城进发。
顾白与王守义等人呆在前面书店。
书船在外面看起来略小,但里面布置妥当而有序,一切井井有条。
“你别说,这船还挺雅致。”王守义忍不住点头。
余杭城水路众多,他们经常坐船出行,画舫也上去过,但从来没有坐过这么舒适的船。
顾白坐在书案前,发出舒服的呻吟。
他这书案,还有座下席子,专门请人做的,不是山寺的破席子所能比。
差役陆续把几箱行李搬进来。
“这些全是法海盗墓所得?”
“嗯。”
“这得多少金银珠宝,这和尚够能搜罗的。”顾白有点羡慕。
他现在抄书所得,全部打造这船,还有购入书籍了,够他挥霍的银子很少。
“也不全是,里面还有一些书。”王守义觉得那些书,应当不是出自古墓。
“书?”
顾白做的就是书的生意,他登时有了兴趣。
“打开看看,我帮你们清点、查验一番。”顾白建议。
王守义点头,“也成。”
他们昨日把法海禅房抄了以后,一直没来得及清点。
现在船上,正好有这机会。
几个人搬走书案,空出一地方,把法海的箱子一一打开,归类。
出乎顾白预料,金银珠宝有,但不多,多是一些首饰,或者别的陪葬物品。
这些东西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恶臭味,成功让顾白对他们兴趣大减。
至于书,有几本是佛经。
顾白翻了一下,上面错误频出,远不如他抄录的佛经。
还有一本占卜书,上面有各种占卜的法子,其中不乏邪恶的。
譬如,用幼子的头壳占卜,可测财运。
也有恶心的,如采女性月水,足以断姻缘。
“嘁,用这法子占卜,有用就有鬼了。”顾白嗤之以鼻。
但在翻到一页后,他愣住了。
或许是法海的字迹。
他用毛笔在一占卜之法旁边勾勒一笔,起初写着有用,后来又在下面补了一笔“水仙”。
这是何意?
用此占卜之法,得到了水仙的指引?
水仙又是哪路神圣?
顾白因为抄书,已经算是博览群书,但对于水仙这名字,陌生的很。
他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又瞥向这占卜之法:溺毙一人后,在河边行某种占卜之法。
顾白摇头。
看来这水仙,也不是个正经神,指不定还是条水鬼。
顾白有点儿可惜,他本来还准备按这法子,占卜一下,问一问水仙谁是顾家灭门凶手呢。
算了,还是等遇见一道士,让他帮着算一算吧。
顾白把占卜这本书丢给王守义。
“这上面全是些邪恶的占卜之法,你收起来,别让坏人得了去。”
王守义翻了一下,“这上面怎么邪恶了?”
顾白已经翻开下一本书了。
闻言,他抬起头,看着王守义,“你不识字?”
“你看不起谁呢,我当然识字。”王守义仰着头,大着嗓门。
差役们跟着点头,“王捕头是我们这些人里最有文化的人。”
王守义一脸骄傲,口上谦虚,“过奖了,过奖了。”
“那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顾白丢下一本书,继续翻别的。
“可我不认识这俩字儿呀。”
王守义指着“占卜”二字,“这俩肯定就不是字!”
“这念占卜。”顾白纠正他。
在这个朝代,王守义等人是差役,属于贱籍,无恒产,地位不如百姓高。
他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