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左眼赫然插着一根钉子,鲜血从她眼里汩汩流出,染红了她大半边脸。
医生站在陆茜旁边,指着伤者:“钉子插进去了,我……我不敢拔,太……太危险了。”
陆茜问:“伤者家属呢?”
医生:“去缴费了。”
陆茜:“先把人找来,我问一下情况。”
医生下意识点头:“好——”
待对方离开后,陆茜看了下伤者眼里的钉子。
她想不通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弄进去的?
她从白大褂袋子里拿出纸和笔写出手术方案。
就在这时,伤者家属走进来,忐忑不安地看着陆茜:“医生,我……我媳妇怎么样了?”
陆茜把写好的方案放在旁边,视线落到家属身上,三十多岁左右,中等个子,看上去挺老实的:“钉子是怎么进她眼睛的?”
伤者丈夫说:“我是做木工的。今天刚好在家里做了个柜子,收拾东西的时候,漏掉一个钉子没有收。阿红晚上听到老鼠声,起来打老鼠,不小心摔到地上,钉子又刚好在她摔到的位置。”
陆茜想象一下那个场面:“也就是说当时的钉子是立起来的?”
阿红丈夫一脸自责:“我有一个专门装钉子的盒子,是竖起来的,刚好钉子也是竖的。”
陆茜只能说太惨了。
每一个病人动手术之前,都要家属签字。
阿红丈夫签完字后,一脸担忧地看着陆茜:“陆医生,我媳妇会不会死?”
陆茜担心的不是命,而是伤者的眼睛:“肯定不会死。只是你媳妇的眼睛可能会瞎。”
事到如今,阿红丈夫的要求不敢太高,能留下一条命就谢天谢地了:“只要人没事就好。眼睛会瞎,我可以做她的眼睛。”
陆茜虽然觉得这话让人很感动,但她还是有些担心:“我是怕你媳妇醒来后,承受不起这个结果。”
阿红丈夫愣了一下,问陆茜:“陆医生,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吗?”
陆茜轻轻一笑:“你说的对。什么都没有命重要,你出去等,我马上给她手术。”
阿红丈夫很配合。
陆茜从抽屉里拿出银针消好毒,然后扎入伤者的痛穴。
紧接着,又拿银针把她的所有感官封了才把钉子拔出来。
钉子拔出来的时候,鲜血都溅到陆茜身上了。
白的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染上一滴滴鲜血。
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
因为所有感官被陆茜封住的,所以阿红感觉不到一点痛。
阿红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受伤的眼睛是用纱布绷住的,她睁开另一只眼睛看到她男人趴在床沿上睡着了,两鬓已有白发,她只是稍稍动一下,她男人就醒了,他睁开眼睛,一脸惊喜:“媳妇,媳妇,你,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红移了下身子,拍了拍床:“别趴着睡,不舒服,和我挤着睡。”
阿红男人怕自己粗手粗脚,碰到她的伤:“不用,趴着睡也舒服。”
阿红没多说,而是想起昏睡之前的一切,她伸手想去碰受伤的眼睛,她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别碰,陆医生说,不能乱碰,会有细菌的。”
阿红深吸一口气,表现的很坚强:“我是不是瞎了?”
那么一根尖锐的钉子刺进去,眼睛肯定废了。
她男人抓住阿红的手:“陆医生说,眼睛瞎了是小事,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她还说,现在没有合适的人眼,以后有的话,可以动手术换上别人的眼睛。”
他没有说的是,那种机率是很小的。
毕竟没人会把自己的眼睛捐出去。
不过,陆医生还说没有人眼,狗眼也可以。
阿红眼睛一亮,旋即又想到动手术肯定要很多钱,顿时没了精神,声音也小了几分:“以后再说吧。我先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