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打了一个喷嚏后,有些惧怕的抬头看了一下。对桌的人儿也在看她,关切地问道:“你好些了吗?”
淋雨之后,秋儿就起了高热。起先是一直打颤,浑身肌肉酸疼得爬都爬不起来。
后来服了药才慢慢退烧。
“早就好的差不多了。”秋儿有些心喜,又有些惆怅的说,“想不到你还会治病。”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渐渐地发现眼前这个自称是小冬的人,一直在极力的想让她适应自己。
黑衣冷面,除了声音是女子,秋儿实在看不出来,哪一点跟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瘦小身影有什么相似之处。
但她居然一口咬定,她就是小冬。
想起可怜的妹妹小冬,秋儿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滑了下来。
对桌的人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身上还疼吗?”
秋儿慌忙去拭泪,道:“不疼,早就不疼了。”
那人伸出手一刹,又急忙缩了回去。
秋儿却注意到了她的手,失落道:“我妹妹的手背上有块疤。”
那是小时候被人生生用铁叉烫上去的。
那人讪讪道:“都是小时候贪嘴,还连累了姐姐。”
秋儿闻言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再也止不住大哭了起来,哽咽道:“如果不是饿得实在难受极了,她是绝对不会去拿人家馒头的,可她拿来就给了我吃,自己就扳了一点点……”
那时候,她们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死后,那些族伯叔父们非但没有好好对她们,还霸占了她们的家,最后连吃的都不给她们了。
妹妹饿极了去拿,他们就拿烧红的铁叉扎她的手,说她是小偷,到底谁是小偷?
她们被买到太师府的时候,妹妹的手已经烂出好大一块疤。
冯府责任买伢人的管事就是因为嫌弃她手上有疤,才把她分到了长房那个摔傻了的七娘子那里当烧水丫头,后来还死在了那里——
对桌的人,她的手修长有力,手心还起了层茧,却没有疤。
那人也在看自己的手,轻声说:“娘子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我去办,手上有个疤会被人认出来。”
娘子要给她去疤的时候,她就有点担心以后姐姐会认不出她,所以她还跪了一夜愣是不愿意去。
后来,娘子问她:“你恨那些霸占了你家,烫伤了你,还把你买了的人吗?”
她点点头。
娘子又问:“那你想杀了他们吗?”
她错愕的抬头,望着还没有她高的女童。
女童脸上也有一道比她手上还长的伤疤,眼底波澜不惊,仿佛刚刚问的是一句很平时的话般。
“我杀不了他们。”许久她才回答。
“那我要你学会杀人呢?”记忆里女童的声音已经久远,可她后面的话,至今深刻在她骨子里,“小冬,你要记住,有时候学会杀人不是为了害人,而是为了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还……还能去掉?”秋儿有些语无伦次,急忙抓起她的手上下查看,一叠声道,“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烫得那么深,也能去掉吗?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没有明显的疤痕,但若仔仔细细地看,还是能看出一点白印的。
白印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小冬当初烫疤的所在,中手与无名指之间。
望着这点白印,秋儿惊愣得捂着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小冬解释道:“我运气好,遇到个神医。”
娘子身边有很多奇人异事,一时半会说不清。
“神医能去这样子的疤?”
秋儿更傻了,她知道长房的七娘子之所以在府上不受重视,就是因为六、七年前摔伤了脸跟脑袋。
如今,她知道了七娘子并不是真的傻,而脸上的疤……
秋儿再一次捂紧了嘴巴。
难怪她家三娘子临终的时候会那样说。
原来她家娘子不是病得糊涂了,而是早就知晓了七娘子的厉害。
既然小冬手上的疤能去,那么——
“那七娘子脸上的疤呢?”
秋儿隐约记得府上的下人们曾经私下议论七娘子的容貌。
都说七娘子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是个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漂亮的女娇娃。
倘若没有伤了脸,肯定是阖府最好看的小娘子。
“娘子觉得这样子很好。”小冬道。
娘子曾说:人学会了杀人,却不一定就会去害人。可如果一个人的美貌达到人人艳羡的地步,就一定会遭惹祸端。
所以,娘子觉得,她这样子很好。
事实也何尝不是呢?
三娘子曾经也是府上最好看的,可后来呢?
秋儿闻言立刻也想到了她的主子,恍然道:“原来如此,倘若摔伤脸的是我家娘子,她就一定不会死得这么惨。”
说着又是泫然欲泣,问:“娘子说过,七娘子欠她一个恩情,那你家娘子会替她讨回公道的吧?”
“……”小冬默了默。
本以为姐姐认回自己后,肯定会高兴得抱着她,哭它个三天三夜的。
现在姐姐双手紧拉着她的衣袖,可问出的话来怎么有些让人惆怅呢?
“小冬,你知道吗?是二娘子冯妙华,是她害死了我家娘子。你带我出去,我要回太师府,我要告诉三夫人,我要告诉老太君!”
“回了太师府之后呢?姐姐觉得你还有命出来吗?”小冬反问。
“我死不足惜……”
“姐姐,三娘子是不是说过让你跟我走?”
“娘子……”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