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水沐浴在苍茫的夜色中,再无碧绿幽蓝之状,虽然还有粼粼水波,却也显得黑黢黢如同墨汁环带。
陈义山到了此处,就好似是回了自家,捏个避水诀,便纵身入内。
几个往来游曳的虾兵蟹将看见他推水而来,只觉面生,也不认得是谁,慌里慌张去报巡水夜叉神:“禀!来了个会推水的大能!背着剑,看着好厉害!”
巡水夜叉神赶紧去张望,只一眼,就撇撇嘴,没好气道:“都回去睡吧!大惊小怪成什么样子?那是咱们上神他亲爹来了!”
那些个不开眼的虾兵蟹将还把这话给当真了,嘀咕道:
“咱们上神他爹长得还挺俊俏,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鳖精。”
“嗯,咱大爷到底还是咱大爷!”
“……”
陈义山先奔颍神府去,果不其然,老鳖怪是在闭关锁府修炼,刀先锋和倪神将打扮的好似两个门神,雄赳赳气昂昂把守在外围,挺胸凸肚,睥睨四方,那神情明白无误的警告着不速之客们——胆敢靠近,必咬一口!
“大胆!敢闯神府者,杀无赦!”
刀先锋先瞥见了陈义山,但是他跟陈义山又不熟,一时间没认出来是谁,愣愣的就伸手拔刀,瞪眼喝骂。
还是倪神将有些眼色,嘘了刀先锋一声,而后慌忙上前,拜道:“小神参见陈仙长!许久不见仙颜,想必仙长的道行更深了些吧?”
“嗯~”
刀先锋这才认清楚来者是何方神圣,赶紧也跟着拜倒,讪笑道:“小神有眼无珠,方才没瞧清楚是仙长大驾光临,有罪,有罪!”
陈义山道:“无妨,是你们的职责所在。颍神在里面吗?”
倪神将连连点头:“嗯嗯嗯~~颍神大人吩咐了,旬月之内不可打搅,闲人一概免进!不过,仙长既是亲来,那自然不是闲人了,小神这就进去通报。”
“不必。”陈义山环顾四周,道:“我来也不是寻颍神的。曹神丞官呢?”
“他?大概是在自己的草鱼府里睡觉吧。”倪神将贱兮兮的给人家穿小鞋,道:“他可是颍水中最有名的懒汉,尸位素餐的赃官。”
陈义山忍住好笑,道:“你去擂鼓吧,召集阖府的神官神将神吏过来,我有话要说。”
刀先锋在旁边听的一愣:“这大半夜的,这颍神大人还没有出关,这,这……”
倪神将恼道:“这什么这?!仙长的吩咐就如上神的谕令一般,我们听从便是,哪有许多质疑的?仙长且稍待片刻,小神这就去擂鼓。”
说罢,那倪神将一溜烟的去了,刀先锋暗暗懊悔:“我怎么就这么不识高低?怕是得罪仙长了。泥鳅精果然老奸巨猾,不是东西!”
……
“咚~咚~咚!”
鼓响三声,涟漪荡开,水波四溢,神令便算是传了出去。
倪神将飞快的返还,站在了陈义山身侧,刀先锋这时候可不敢再落后了,有模学样,也赶紧侍立在旁,充当扈从。
不一时,颍神府的各处神官、神将、神吏们便浩浩荡荡开赴此处,沿途还议论纷纷:
“上神是要出关了吗?”
“自从上次与南岳神君一战之后,咱们上神可是得了大造化啊!修炼起来,想必是快得多啦。”
“呃~那也不至于这么快吧?说好的旬月之后才出关嘛。”
“不管是不是出关,大半夜的召集咱们干什么?”
“走吧走吧,别磨蹭,也别抱怨,咱们这位上神的脾气可不大好。”
“……”
那“曹神丞官”是走在最前头的,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盼望老鳖出关。
毕竟,只要能附上老鳖,偌大的功劳就唾手可得了!
……
陈义山躲在刀先锋和倪神将的背后,凝着一双慧眼细细打量来者,每个都不放过!早将水族众下神的行迹尽收眼底,倒算是好运,确然只有曹神丞官一个着了魔。
一众下神挤涌在神府前,个个引颈观望,等着老鳖开门出关,半天却不见动静,正不耐烦之际,刀先锋和倪神将忽然左右闪开,亮出了陈义山的身影。
那“曹神丞官”站在最前头,当先吃了一惊:“这人的相貌打扮好生熟悉,莫非是他?!”
巡水夜叉神暗暗忖道:“就知道他来准没好事!”
其余如连神将、姬神将、何神官等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陈义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听陈义山笑呵呵说道:“某家姓陈,草字义山,想必在场的不少神祇都是认得我的。我与颍神交情莫逆,夤夜过来,是为了处理一件要紧的事情。诸位也不必惊慌,不是什么大事。”
倪神将当即喝道:“听从仙长吩咐!”
刀先锋也慌忙跟着喊:“听从仙长吩咐!”
其余的水族神祇们,眼见老鳖的心腹重臣尚且如此,谁还敢不迎合?当即沸反盈天乱喊乱叫起来,只嚷嚷的腥气扑鼻,弄得陈义山都饿了!
“咳咳~~”
陈义山揉了揉鼻子,道:“诸位神祇都散开吧,有劳曹神丞官你近前来,陈某有些要紧的事情须得对你单独说。”
一干神官神将神吏都依言四散开来,那“曹神丞官”心中暗觉不妙,可是他又不敢立时跳反,犹自怀揣着几许侥幸,暗想:“他也未必就是冲着我来的……”
犹犹豫豫着,在陈义山的殷切注视下,那“曹神丞官”还是走了过去,笑嘻嘻道:“仙长,有什么吩咐,你老人家尽管说,小神定然照办!”
陈义山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