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
姬昌内殿中一片的诡异。
姬昌盘坐上首,伯邑考盘坐下首,两人都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
姬发恭敬的跪在两人面前,心中也是既激动又害怕,激动的是大哥竟然还是难逃一死,而且还是跟父亲一起死。
害怕的则是邪教阐教下姜子牙,因为明显似乎大哥和父亲都是死在姜子牙的手上,姜子牙想要立的周室圣君竟然是自己。
所以既激动,又忍不住害怕敬畏,真正对姜子牙的敬畏,同样对邪教阐教的敬畏。
却不知阐教不敢伤那天地气运在身的大商君主性命,还真就敢伤其姬发的性命,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敢像那大商君主一般丝毫对邪教不敬,直接就能将其姬发换了。
而内殿中同样有西岐四贤八骏散宜生、南宫适、毛公遂等人,包括三子姬伯安、四子周公旦,显然父王是要托孤了,可惜其两兄弟却都只有看的份。
姬昌则仿佛睡着了一般。
半天才是微睁老眼,先对姜子牙缓缓道:“孤王今召卿入内,并无别论。孤王居西北,坐镇兑方,统二百镇诸侯元首,感蒙圣恩不浅。
方今大商君主虽然荒淫无道,孤王与他却还有君臣名分,未至乖离。孤王杀北伯侯,其人虽为乱臣贼子,人人可诛,但今明君在上,不解陛下而自行诛戮,是自专也。”
下方散宜生、南宫适都是不由听得脸色诡异,却又不敢抬头,明显君侯已是神志不清了。
而虽然姬昌已经被封了西岐文王,但在一众人心中却依旧只是西岐的君候。
竟然先说大商君主荒淫无道,后又说大商君主为明君,没有请示大商君主,便自专杀了北伯侯……
姬发、姬伯安、周公旦则都是听得心中忍不住茫然,这父亲到底要说什么?
而果然紧接姬昌却又继续道:“况孤王与北伯侯一般爵位,自行专擅杀之,乃大罪也。自杀侯虎之后,孤王便如坠万丈深渊,四周只有冰冷与黑暗。”
然而不想苍老无力的话音落下,一旁盘坐的伯邑考却又突然紧跟:“孤也是如此,自见那北伯侯首级,便有如坠万丈深渊,四周只有冰冷和黑暗,此时才终于醒来,已知命不久也。”
姬昌微微一顿,也又半垂着眼睛继续道:“吾思不能久立于阳世矣。今日请卿入内,孤王有一言,丞相切不可负。
倘吾死之后,纵那大商君主帝辛恶贯满盈,丞相亦不可听诸侯之唆使,行以臣伐君之事。丞相若违背孤言,冥中不好相见也。”
绑住邪教阐教的手脚?你邪教阐教不是说成汤合灭,周室当兴吗?那孤王临死遗言便不让你行以臣伐君之事,即使那帝辛恶贯满盈。
那大商君主却是荒淫无道,恶贯满盈,只有孤王才是仁义之君,你邪教阐教姜子牙如果以臣伐君,违吾之命,却就是不忠。
瞬间内殿中众人都是不禁听得心中震惊,君候临死前也敢戏耍这邪教下阐教一把?
然而还不等众人反应,伯邑考却又无力紧跟道:“孤亦有此遗言,发弟切记,万不可以臣伐君也,否则就是先立不忠之地。”
姬发也被绑住手脚。
瞬间跪倒的姬发大袖中双手也不禁微微一颤,这是父亲和大哥死的不甘啊。
姜子牙干脆也是不吭声。
姬昌则又继续看向姬发缓缓道:“我死之后,吾儿年幼,恐妄听他人之言,肆行征伐(你可别听这姜子牙的)。纵陛下不德,亦不得造次妄为,以成臣弒君之名。
姬发,你过来,且拜子牙为亚父,早晚听训指教。今听丞相,即听孤王也。可请丞相坐而拜之。”
你若不听我遗言,即为不孝。
你若以臣伐君,即为不忠。
听丞相之言,即听孤王之言,丞相让你伐商,你若不听丞相之言伐商,即不听孤王之言,亦是不孝。
你若听丞相之言以臣伐君,即为不忠。
你若肆行征伐,掀起兵戈之祸,即为不仁不义。
无论如何,我儿姬发你都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瞬间姬昌苍老的声音落下,所有人心中都是忍不住古怪了,那邪教阐教的天数就是成汤合灭,周室当兴。
外边岐山姜子牙拜将即将发兵大商的金台也都要搭好了,君候临死之前竟给二公子姬发先立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名?
散宜生跪着不敢动,这真是君候在托付遗言吗?
姬伯安、周公旦、毛公遂一众人同样都是忍不住古怪,而都是一下听出,父王竟然临死前先绑住二哥(二公子)手脚?无论怎样,都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瞬间姬发同样心中发苦,还想着继位之后便立刻让西岐臣子皆称寺人为陛下呢,那帝辛既然自称陛下,那自己便将‘陛下’打为寺人身份!
哪怕就是不动声色的姜子牙,这次也都不由惊疑了,这难道托孤的已不是西伯侯姬昌?如果不是西伯侯姬昌,又是何人如此戏耍西岐阐教?
不想紧接伯邑考也又道:“商虽无道,吾等乃臣子,必当恪守其职,毋得僭越,遗讥后世。吾弟姬发,且切记当睦爱弟兄,悯恤万民,吾死亦不为恨也,呃……”
伯邑考一句话说下,顿时脑袋一歪直接咽气。
但姬昌还没有死,一众人自也都不好哭,只好继续等姬昌死了一起哭。
只见紧接姬昌同样最后一口气道:“见善不怠,行义勿疑,去非勿处,此三者乃修身之道,治国安民之大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