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余氏瞧了又瞧,低声道:“李丞相胞弟,李家老夫人老来子,最是狂傲不羁,最不受管束。”
冯昭不愿与李家人结交,不为旁的,过往几十年两家无来往,自冯家崛起后,李家方有了松动。余氏仙逝,李相府派了公子过来拜祭。
李家只是面子情,若真要修复,必得李相过府拜祭。
他们亦只是做做样子,根本不会真心相待,既是如此,她又何必真诚,应付对应付罢了。
“司马相如李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李十七公子对出来了?”
她的声音不低,马车外头又有好几个公子、学子,只听有人朗声道:“上官无忌杨无忌彼无忌此亦无忌。”
上官无忌乃是前朝的一位名臣,杨无忌乃是第一代镇国公杨无病的胞弟,在随太祖征战天下时战亡。
冯晚挑起车帘,看到那人,道:“姐姐,是高七公子。”
“想与他说话,且大大方方的,你与他原是未婚夫妻,不是旁人。”
冯晚面露羞涩,笑着道:“进哥哥,听说你进白泽书院了,你真厉害,自己就考进甲班了,恭喜恭喜,本该送进哥哥一份贺礼,可是我们家……”
这段时间,家里忙得跟什么似的,冯晚依旧关注着高进。
高进望着冯晚,因近来削瘦,颇有几分我见忧怜,这是他的未婚妻,与冯昭是完全不同的美,冯晚更为纯洁柔和,甜美可人,而冯昭则是犀厉英武,明艳张扬。
有人说,晋国夫人颇有其父祖遗风,性子坚毅又骄傲。
高进长身一揖,“晚妹妹,进有礼了。”
冯晚道:“我和姐姐要守孝三年,往后不好见你,七七过后,我们姐妹要扶棂返乡……”
冯昭微阖着双眸,这个傻丫头什么都跟人家说,要换成旁人,指不定多想。
高进道:“晚妹妹节哀,不过三年之期,我等你。”
冯晚尚未长开,但看她眉眼,三年后风华定会更盛现下,对这个未婚妻,高进还是欢喜的。冯家乃是百年世家,出了誉国夫人母女这样的奇女子,想来冯晚也不会差。
母亲在家里还说,幸好他们订亲早,若是晚上一些,就不定能订给他了,言辞之间颇是满意。
高进今日得见冯晚,对这门亲事亦更是满意。他原想着,冯晚有其长姐一半风华,他就知足,今日一瞧,倒觉得冯晚甚好。
大余氏问道:“可要二叔母留下陪我?”
冯昭道:“二叔母家里亦有好几位兄弟姐妹,且下月还有娶新妇的。孙儿们亦有好几个,哪里走得开身。”
“可我不放心你和婉华。”
“我们姐妹若有事,定会令仆妇小厮去传话,二房离我们又不远。”
大余氏悠悠轻叹了一声,“也是难为你了,既然你不要我陪,我就随你叔父回城西了。”
“二叔母保重。”
冯晚见大余氏下车,正有三分伤愁,被冯昭拥在怀里,“晚儿别怕,你还有姐姐,长姐如母,我就是你的支柱、靠山。”
“姐……”她轻唤一声,任由冯昭拥着,姐姐的怀抱就和娘的一样温暖。
娘没了,但她还有姐姐。
往后,便是她们姐妹相依为命了。
冯昭姐妹归来,冯管家已拾掇出了清心堂,花厅上摆放了余氏的灵位,每日早晚,会在这里给余氏烧冥纸。清心堂旁处摆设依旧。
姐妹俩在烧纸,冯管家便立在一旁禀报府里的事。
“老夫人仙逝,各家的祭礼簿子都整理好了,其间有不少送礼金,都造了账簿交到账房。还有一些祭礼器皿,已经送到了库房了。
嫡长房名下的田庄、铺子一切正常,禄国夫人、誉国夫人选的庄头、掌柜都是极好的,没一处乱子。”
冯昭默了片刻,“这些日子,府中上下都辛苦了,你告诉账房,从账上多给仆妇下人多支两个月的月例,这是我赏他们的,他们尽心,我心中有数。”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操手静立在旁的余嬷嬷,只这一眼,余嬷嬷心头一个机敏,她原想在夫人出殡便轻生追随而去,可是看到乖巧可爱的孙儿,她舍不得死。
誉国夫人猜到是她下毒,可晋国夫人未必呢。
这嫡长房家资厚,几代主子待下人都不错,日子好过,她为什么要死。
冯昭道:“余嬷嬷回头留意些,七七后我与县主要回祖籍,需得添买些会武功的侍女,若是几大牙行手头有这样的好手,叫他们给留下来。”
果然,晋国夫人不知道她下毒,余嬷嬷心头一松,这是分了差事给她,她到底是府里几十年的老人,夫人还是会用她的,笑应道:“不知夫人这次准备采买几个。”
“县主身边两个,我身边两个、四个都使得。”
冯昭近来看似寻常,实则留意着余嬷嬷,说余嬷嬷是通政卫的暗人,她不信,余嬷嬷的的纪比余氏长两岁,又与余氏一起长大,她的爹娘老子都是余家的老仆,只能说,她是被通政卫胁迫了。
通政卫办事,不可能花大笔的银子来收买她,只能是要胁她。
可是,这个要胁她的人,必是潜藏在府里的通政卫暗人。
那天她看到了黑影,必是女子,身姿灵敏,动作极快,是一个少女,为什么母亲看了祖母留下的匣子,立时就会有人出现,抢了匣子。
那匣子里有太多的秘密,余氏便是因为知晓了秘密被害死的。
“冯伯回头拟个回乡随行名簿给我,我过目之后再订下。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