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得练习今天的书法,睡前还得看今天授课的书,得将这些文章给熟读、背牢。
翌日清晨,是在宁心院里与颜道长一起用的晨食。
冯晚壮着胆儿送了两份帖子来,她专遣了红霞在这边候着,一听他们在用晨食便赶过来。
颜道长肯定地道:“不去!”
冯昭点头,“我亦不去,我现在守孝,尽量少出门,上回出门是不得已。”
颜道长又道:“我写一幅字画着人送过去,就当是附庸风雅一回。”
冯昭道:“师父,正合我意,我就出丑,壮着胆心写一幅过去。”她一扭头,“晚儿,你写绘一幅画送过女院的活动。”
“是,姐姐。”冯晚眯眼笑应。
颜道长道:“既然明儿,我们都要送字画去明园,今日上午上课,下午准备自己的字画。你可莫堕了我颜长卿的名头。”
“师父,待我写好,请你过目,你说能送这才送去,可好?”
正说话,只听外头传来一声高呼:“太后懿旨,请晋国夫人、婉华县主接旨!”
一个跑腿仆妇进了宁心堂,“夫人、县主,请去前院接懿旨。”
冯昭默了片刻,“师父,我去去就来,金桔,备荷包赏钱,稍后送到前院。”
姐妹二人赶到前院。
来的是太后身边的内侍,是个花白头发的老者,喝了声:“晋国夫人、婉华县主接太后懿旨。”
懿旨没有文字,只是口头传话。
“太后口谕:晋国夫人、婉华县主乃冯公之后,誉国夫人之女,怜婉华县主年幼丧母,赐婉华县主入宫由哀家教导。今次扶灵回乡,婉华县主就不必。”
冯昭愣了又愣,这又是玩的什么?
不让冯晚回乡,太后要教导冯晚,怎么觉得这么怪。
老内侍道:“婉华县主,收拾收拾,一个时辰后乘太后赏赐的凤辇入宫罢。”
不能拒绝,这是太后美意,要教导冯晚。
冯昭朗呼:“谢太后盛恩!千岁千千岁!”
冯晚亦重呼一遍,头脑里一片空白。
老内侍道:“咱家在大门外候着,且去拾掇罢。”
昨天是七七,今儿是誉国夫人仙逝的第五十天,也许,皇帝和太后一早就有计划了。
冯昭唤了声“金桔”,接过一只荷包,“劳公公收下,这下我们姐妹一点心意,往后宫中,还有劳公公对家妹多加照拂。她年纪小,没经过事,也未离开家,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公公接过,里头是银票,太后的懿旨原就不多,他们出宫办差的机会更少,蚊子再少亦是肉。
“晋国夫人多虑了,太后最是慈祥和蔼之人。”
“公公所言甚是,我替家妹收拾东西。公公不妨在花厅吃些茶点。”
“罢了,我还是到大门外候着罢。”
他携了一行人出了大门。
冯昭拉了冯晚,冯晚还在梦里一般没回过神,她从未想过与姐姐分开,太后怎么突然下了一道这样的旨意。
冯昭令侍针将冯晚带回明月阁拾掇包袱。
她则飞野似地去宁心堂找颜道长。
“师父,皇家这是什么意思,我娘没了,他们今儿却来接妹妹去太后身边,说什么太后怜她年幼丧母,要亲自教导,这……”
颜道长心下一沉,这是皇帝想掌控冯昭,拿住她最后的亲人、妹妹,这样冯昭就会多有忌讳。
“你将那套《鸾凤和鸣》送回太后手中,另外,再备份礼物去谢恩。你心里不是还有诸多担忧,譬如六公主、八公主与寿春郡主等,今儿不必再学了,且办你自己的事罢。”
“谢师父!”
颜道长令徒孙搬了小案出来,在案前练习书画。
这院子素日只冯昭会过来,只住了他们祖孙二人,日子倒也清静,不过徒孙近来长了不少知识,毕竟像师祖这样教导的少之又少。
小道唤了声:“师祖,皇家是要牵制小师叔?”
颜道长道:“连你都能瞧明白的,昭儿必然更瞧清楚。只是人家以仁爱为名,不容拒绝,婉华是留得留,不留也必须留。”
小道满心不快,“这也太霸道。”
“余生,你以后会看到更多身不由己的事。”
这小道是观里捡来的弃儿,据说是在山匪劫后的婴孩,不知其姓名,余生是右护法给他取的名字,有劫后余生、浴火重生之意。
冯昭令陆妈妈寻出那套“鸾凤和鸣”,又令她备了一份厚礼,这是送给太后的,她自己则搜出素净的衣裙,戴上白绒花进宫,虽在热孝,但因入宫不能穿孝服,便换了一身湖色春裳,上头亦只袖口、衣襟绣了银色祥云暗纹,极是素雅,头上用丝绦绑发,挽了个干练的发式,插了一朵杯口大小的白绢花,耳朵上戴的是素雅的羊脂白玉水滴银耳坠。
备了厚礼,又装了一个大箱笼,冯昭令人抬到前院花厅。
自己则去了明珠阁。
冯晚直闹着不想去宫里,红霞、碧烟正劝着。
冯昭道:“晚儿,懿旨已下,宫里来人接,焉是由得我们的,你是我的妹妹,没有人可以欺了你去。这是姐姐给你预备的银票,到了宫里,花使的地方多,你且拿着。”
这一叠都有好多,从二十两一张到五十两一张。
冯昭道:“我今日陪你入宫,我与太后求求情,看太后能不能答应你与六公主一道,初级的蒙学还行,再高等的却是不成。皇城女学乃我用贴己所建,想来安康长公主还会给我三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