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儿女,情窦初开,一时冲动行事鲁莽也是有的。早知高进在外有那么多的爱慕者,公主、郡主、重臣千金,昔日我说什么也要阻了母亲为她订下这段姻缘。偏生婉华这孩子太傻,一头栽进去,怎么也不愿改。
既是这样,少不得我要日日时时地替她忧心,荣华富贵,权势名利,对于父母而言,更愿意儿女平安健康。我对婉华亦是如此。”
冯昭起身,“冯昭在此,请求娘娘与公主对家妹照拂一二。”
长姐之爱,不输慈母之心。
那般骄傲的晋国夫人,为了令妹也能弯腰叩首,恳求旁人。
李贵妃心潮起伏,她信了冯昭的话,因为刚才六公主失态了,且六公主是知晓此事的。她就怕,六公主也陷在高进身上,一个能诱了那么多贵女之心的男儿,委实不是什么良配。
李贵妃道:“夫人言重了,有太后庇护婉华,她定会平安顺遂。”
冯昭粲然一笑:“臣妇就当娘娘应承了,臣妇替家母谢过娘娘照拂。”
“你快快起来。”
冯昭起身坐回来。
六公主道:“我听陶思娴说,你的书法极好,那首《江城子》亦极妙。”
“公主殿下若喜欢,我再写一遍给你。”
“如此,就多谢夫人。”
很快有人摆好书案,冯昭润了笔,“公主是自留还是送人?送予何人?”
六公主低声道:“皇祖母是中秋寿辰,她极喜这首《江城子》,我想亲自做成贺礼送她。”
李贵妃想到这首词的意境,连连啐道:“简直胡闹。”
“我另写一首。”太后是中秋节的寿辰,而这首苏轼的词正好是中秋,应景忆人,亦是极好,“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下宫阙,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最后,她写下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最后署名署日期,署名处是“晋国夫人冯昭”,日期则是“德弘五年六月十一于怡春宫。”
冯昭搁笔,六公主看着纸上的字,“夫人真是急智好才,我从未见过像夫人这般有才之人。”
她写出了自己与妹妹的分离,也写出了中秋月圆夜的美景与暇思。
“公主谬赞了。”
“夫人放心,我定会照拂婉华的,绝不让人欺了她去。”
“多谢公主。”
又坐了一阵,只是说冯、李两家的交情,无关政事、风月。
冯昭福身道:“贵妃娘娘,时辰不早,臣妇告退!”
李贵妃只当她心里难受,唯一的妹妹要与她分开,三年后才能再见,待她归来,便是替妹妹预备出嫁之事。
这是长姐,担负起母亲之责的姐姐,她心里定是无措、心痛得无以复加。
李贵妃身边的大宫娥道:“娘娘,晋国夫人还真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
六公主捧在手里,爱不释手,“这与我以前在明园看到的那幅又有进益了。”
冯昭穿过御花园,从暗处突地窜出一个半大的少年,嘻嘻一笑,“哟,这是哪来的美人,穿得这般素净?”
六皇子,她记忆里因为贪爱美人成性,颇是纨绔爱生事的人,在五皇子登基后,更是变本加厉,便是有夫之妇,他也要挑逗,若是对方应承不住,屡屡得手的亦不在少数。
自打颜道长送了她药枕,她用着甚好,已经恢复不少记忆,而此人便调过胡秀秀,自然也调过冯昭,冯昭那时吓得只唤了丫头挡住。
可遇到这种人,他下流,你就得比他更下流。
冯昭微微一笑,“宫中还有这等小美男,你的小香蕉能玩女人了?要不要让姐姐摸摸。”她的眼神极其大胆,还往那地儿看了看。
同行的碧心目瞪口呆,夫人反戏对方。
六皇子当即脸颊通红。
冯昭说着便要下手,他吓得连连闪躲,“你……你不知廉耻。”
“六殿下能戏臣妇,就不许臣妇摸一下。”
她要下手,六皇子吓得调头就跑。
身后,传来冯昭的声音,“六殿下,不玩了,怎么跑了呀。”
她抬了抬手,“臭小子,敢与我开这种玩笑。”
她敛住笑意,“遇到这种下流人,就要比他更无耻,只要你比更无底线,就能将他吓跑。他们享受的是对方的惊恐、无助,若遇更无耻的,他们就会认为没趣。”
三人领教,原来是这缘故。
冯昭并没有出皇宫,而是去拜见皇帝。
皇帝正在御书房,“晋国夫人求见!”
他可知道,她是送妹入宫陪伴太后,还知道从太后那儿出来,又去了怡春宫,甚至送了什么东西都知道。
“宣!”
冯昭迈入御书房,行礼拜见。
“晋国夫人免礼!”
他的话未说完,她已经立起来了,皇帝有些尴尬,在太后那儿知礼,在李贵妃处很谦逊,到了他这儿就是一身傲骨,这女人可真是。
“陛下何必打哑谜呢?我们都心知肚明,将婉华召入宫中,交给太后教导,是你的意思。目的么,就是借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