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和母亲,不欠任何人,天下欠了她们公道,冯家欠了她们幸福。但凡我祖父、父亲心里真有她们一席之地,她们就不会过得这般凄苦。”
她们苦……
冯崇强可这般认为,她们有钱有权还有势,从未缺衣少吃过,哪里苦了。
只是没想到禄国夫人是被高祖皇帝赐死的。
冯崇武想说什么,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最终,冯崇武问出深埋的疑惑:“我听阿昆说,你娘是……中毒没的?”
“我娘和祖母的死一样……”
这几个字说出来,冯崇强已吓得滑落地上,身子微微颤栗。
“我娘是因为她在我祖母的遗物里,发现了祖母死亡的真相。当今知晓后,就令通政卫的人指使她身边的余嬷嬷,令余嬷嬷给我娘下毒。我娘仙逝后,我一夜之间杀了数人,发卖三十几人,便是因这个缘故。”
冯崇强吓得颤得更凶,自己多嘴作甚,这可是一代才女,她既然那么说了,必有原由,现在他知道了禄国夫人、誉国夫人的死因,皇帝会不会杀他灭口。“晋国夫人,这……这种事,你不应该告诉我们,不应该说的呀!”
“我若不说,你们就会在碑文的事上再三纠缠,说了好啊,皇帝若要灭我的口,就得灭你们的口……”
冯崇强扒腿就跑,嘴里嚷嚷着:“我没听见,我什么也没听见,我没听见,没有,今天我没来过。”
冯崇武心下畏惧,而冯昭却笑了。
胆儿真小,不就是死吗,能吓得狼狈逃走。
冯崇武道:“你一点都不怕?”
“怕什么,光脚不怕穿鞋的,当今皇帝将我妹妹晚儿扣在宫中,就以为能掌控我,他可真是高瞧我。想要我死,我就会让他们皇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狠角色!
说的就是她,这可不是说说,这不怕死的晋国夫人,要是能到金鸾殿指着皇帝骂昏君,可谁不说,她虽是女子,却有一身浩然正气,金鸾殿死谏,你可是女子,这是大臣们该做的,你咋不飞上天啊。
冯崇武颤着音道:“你可千万别冲动,你的事你决定,我再不问原由,我不问,你往后只说决定,旁的都别说。”
他怕再听到什么秘密,没看冯崇强那等人物都被吓跑了。
碧心、青丝过来,看着院子外的一前一后的两人。
青丝道:“他们的胆儿可真小。”
冯昭微微勾唇,“师父与余生离开了,你们也得拾掇起来,再有半个月便是周年祭,我的孝服亦能除下。四月十八,晚儿会回晋国府,在静心堂母亲的灵位前除下孝服。碧心带上金桔,去天龙寺看看,就说四月十八我要给誉国夫人做一场三年忌法事,连做三天。”
冯昭令青丝砚墨,反复练习后,方在花鸟罗上题跖、落款。
侍剑因从树下取了金桔、青丝的果酿,今儿很是乖顺,拿了扫帚清扫院子,时不时观察着青丝的脸色,生怕她着恼,看青丝不理她,知是火气还没消。
冯昭晾干了墨汁,取了《南山春景图》等几幅最近半年的字画。
青丝道:“夫人可要装裱,家里备有材料,明日就能装裱”
“回头你先备着,明天天气还不错,一并裱了。”
主仆二人又取了字画出来晾,正忙着,碧心、金桔回来了,后面哪了陶嬷嬷。
她欠身行了礼,“碧心下山,说要去天龙寺做法事。夫人,山上不是建了陶余庵,新来的住持师太是天龙寺大师的师妹,也会做法事,不如交给她们。”
冯昭微微一笑,“陶嬷嬷认得静玄师太?”
“识得,初一去天龙寺烧香认识的,顶好的一个人,精通佛法,法事做得好,是从肃州大寺出来的,她的三个弟子也晓佛理。”
“行,这事就交给她们,一定要将法事做好了。”
陶嬷嬷又道:“夫人,静玄师太说,你做法事,不用付银子,留一幅墨宝就可以,若是能留在陶余庵大门的风水墙上就更好了。”
冯昭道:“她倒是好谋划,成,今儿下午天气不错,我带人去那边留字。”
陶嬷嬷尴尬地道:“静玄师太喜欢夫人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她竟是喜欢这个。”
“是。”
冯昭同样应了,只是得写上几遍。
她练了三遍后,对书法越发满意,她现在绘画只用工、颜体、楷书使得越发熟络,最熟的还是颜体、梅花小楷、行书三种,无论什么字体,颜道长能一眼分辩出是她写的。
说每个人的风格不同,万变不离其宗。
冯昭这三年读了许多的书,除了《论语》《孟子》等,还有《大学》、《周易》等,甚至还学会了写文章、奏疏,最初半年还后,后头来,每天都得写文章、诗歌,硬是将不会写诗的她都学会写了。
颜道长则是掌握出词的写法与规律,还写过几首极是不错的词。
当天下午,冯昭在陶余庵的风水墙上留下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用是的她最熟悉的颜体,待她收笔时,听得外头一阵说话声。
却是冯崇武妻等几房的太太陪着静玄师徒四人过来。
众人齐齐屈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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