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嫔将自己几盒子首饰里挑拣了几件不用的,又领了取了几匹不喜颜色的绸缎,淡淡地道:“贵妃娘娘赏了,本宫就赏这些罢。”
“是。”
李贵妃赏了自己的凤辇,又遣了身边的内侍套了宫车,着御林军派十二名侍卫护送冯晚回家。
冯晚行在前头,心头波潮翻滚。
侍针道:“县主,若是觉得委屈,回了晋国府,你好好大哭一场。”
“哭?有用么?”她冷冷地反问。
侍针是准备好,见到碧心、青丝和侍剑几个,一定要好好地哭一场,哭哭三年的憋闷,三年的委屈与不甘,那地方能闷死人,偏冯晚到了那儿后,就像换了一个人,她是越来越看不懂冯晚。
明明在晋国府,是多活泼灵动的人,后来竟天天只晓得刺绣、针线,竟做了太后的私人绣娘,一会儿天寒了,要给太后做冬裳、冬鞋;春暖了,要给太后做春衣;夏热了要给太后做夏衫;秋凉了,再做秋天的凤袍,因为太后的生辰在中秋,这凤袍必须得大气。
侍针现在的眼睛都没以前好了,看东西带重影儿。
她问了冯晚,冯晚说人在十丈远外,她瞧不见是男是女。
侍针才知道冯晚的眼睛伤得比自己还厉害。
冯晚说:“再熬熬,待三年孝期满,我就要出宫嫁人,我姐必会入宫接我。”
谁曾想,姐姐回来就病倒了,听她们说来,病得很重。
宫中上至太后、皇后、贵妃,下至才人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给了赏赐,倒是有满满一车的东西,足足十二口箱子,太后赏了一箱,皇帝再赏若干,贵妃、皇后都各赏一箱,其他的嫔妃或几件、几样,拢到一处便有了这么多。
凤辇与马车停在晋国府大门外。
门婆子看到冯晚,“婉华县主终于回来了,县主万福!”
冯晚微眯着眼睛,竟瞧不清这是哪一个门婆子。
侍针道:“妈妈还是寻几个人帮忙搬箱子,这是陛下、太后、皇后、贵妃及宫中贵人们赏赐给县主的。”
门婆子道:“侍针姑娘,我可不是什么管事妈妈,我是门上的桥婆子,可担不得什么妈妈。”
她招了招手,唤过一个门丁,着他去禀余妈妈。
不多时,余妈妈携着小厮、侍女出来,福了福身,“县主回来真好,夫人病了,你回来府里就多个说话主事的人儿。”
冯晚提着裙子,从车上跳了下来,说好不哭的,可还是忍不住,进了大门,她放缓了脚步,她一入宫,就学了半年的规矩,得暇便是学针线,太后常夸自己的针线如何如何好,如今年纪大,眼睛不好,这才不做。还说高祖皇帝时,高祖的内衫全是她做的,这也是高祖夸她贤惠之故,女人就得相夫教子,针线活是顶顶重要的事。
有人看到冯晚,连连行礼,“见过婉华县主!”
“县主万福!”
“县主终于回来了?”
冯晚或微微颔首,或浅浅一笑,并不说话,举止之间,仪态万方,而此刻,青丝正扶着冯昭在后花园里走路,莫临渊与两个江湖中人立在旁边,在声声下人的呼唤中,冯晚加快了脚步,立在月洞门,看到冯昭走路要人扶,心下一泛酸,眼泪翻滚而下。
青丝喜道:“夫人,是县主回来了!”
冯昭伸出手来,唤道:“晚儿——”
冯晚快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她膝下,“晚儿拜见长姐。”一把抱住她的双膝便痛哭出声。
青丝忙道:“县主,夫人病中,不能大悲大喜,你切莫伤感。”
冯晚一听,仰头泪脸,只是顷刻之间就止住了万般悲痛之色,露出一抹含笑的脸。
冯昭弯下腰,而腿上有伤,刚结痕,蹲不下去,她道:“晚儿,三年未见,你这说哭便哭,说笑就笑,变化可真快。你我姐妹,骨肉至亲,在亲人面前,想哭便自在痛快地哭,想笑便恣意地笑。
晚儿,在我这里,你不必忌讳我,你也莫听青丝的,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没她说的那么严重。姐姐弯不得腰,蹲不下身,你且起来!”
冯晚起了身,她以为自己长高了,可姐姐比她还高,虽然清瘦,却比以前更美丽脱俗,她长成雍荣华贵的样子,姐姐则成了世外仙花的模样。
冯昭拿着帕子,轻柔地替她拭着泪痕,“晚儿,这三年我们姐妹只能通过书信往来,你每次报喜不报忧,其实更令我忧心,后来无数次自责,不该拿高进身边那若干爱慕者吓唬你,也至你,连迈出慈宁宫都不敢。
镇日只能拘于深宫,为太后缝制一件又一件衣衫,今日见你,虽然平安,可你的眼睛,却再无当年灵动,你的眼睛是为了给太后缝衣,损伤了吧。”
这便是亲人,只一眼就发现了不妥。
冯晚的泪越发不能自己,流淌得更凶猛了。
冯昭拉着她,她扶着冯昭坐到凉亭里,冯昭静静地看着冯晚,时光交错,当年的冯晚一去不复返。
莫临渊等人识趣地退出了后花园,却在月洞门外徘回。
“这三年,我无时无刻不挂念你,也曾令人多番关注高府之事。晚儿,高进此人一年前高中探花,确有才华,但姐姐以为:他与数位公主、郡主、贵女暧昧纠缠,确非良缘。他日成亲,必是三妻四妾,你即便贵为嫡妻,要替他打理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