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昭、晋国夫人,而今成了皇帝的禁忌,上至太后,下至满朝文武都知道冯昭简直就是皇帝的命根子。
冯昭死时,皇帝不想活,差点把自己给饿死,就像丢了魂儿,太后赶至,先是劝慰开解,后是怒斥训骂,最后下令拉拽皇帝,全对皇帝无用,惹急了,皇帝连太后也吼。
太后杀羽而归,只撂下一句:“你实在不成体统!”据说太后因这事,胸口疼了大半月才好。
来人走在前头,冯昭走在后面。
南安郡王府很大,比晋国府更为气派,小桥流水,楼台庭阁,十步一景,百步一造,移步换景,可见南安郡王也是一个雅致人。
冯昭直往后院北方一带行去,刚穿过一片桃林,就听一个男子略带沙哑的笑声:“晋国夫人大驾光临,萧理这厢有礼了!”
“南安郡王,你这府邸可不大安宁啦!上空黑气萦绕,本夫人好奇,进来看看,你没意见罢。”
冯昭一个手势,领路的人走得更快,可南安郡王一闪手,拦住了冯昭的去路,另三人亦跟上了领路的护院。
“夫人,夫人,本王自来胆小,你可别瞧错了。”
冯昭笑了一下,她往左,南安郡王就拦在左;她往右,南安郡王便拦在右,这般一折腾,冯昭想过去,却是不能够,不让她去,这得出杀招了。
冯昭心下一转,抬手就叩住了南安郡王的下颌:二十五六的年纪,皮肤白皙,五官看似寻常,组合一处倒也耐看,只这眼神颇有几分犀厉。
这般的人物,哪里平常了,仅是这眼情就骗不了人。
南安郡王竟然是通政卫的统领。
他似没想冯昭会这般出手,冯昭的眼睛似在探究,另一手伸出来,“郡王,说谎可不是好孩子,你今儿给我一个方便,往我亦给你方便,你怎么就知道,你没有求着我的时候。你们现在这么玩,有意思吗?”
这是把话挑明了。
冯昭见他神色里有退让,她松开了手,“你们去帮衬一把,把人给带出来。”
南安郡王笑了一下,“夫人真是好能耐。”
“他的先祖出面了,人家这最后一个后人,便是高祖皇帝都觉不好意思。你以为我愿意掺合,那种好地方,谁去了愿意回来。为了救他的后人真是拼了,我被提前送回来。我比你还想揍他后人一顿出气呢,却不得不来办事儿?”
南安郡王快速地脑补,再联想冯昭神秘的失踪,从天而降显了神迹的玉虚子,虽是大半年,但皇城一带的道观香火极旺。
南安郡王低声道:“我们做的事,他们都知道?”
他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的人退后。
冯昭声音更低,答道:“一饮一啄皆有报,别瞧你们在阳世风光,高祖在冥界,可没少受那一帮枉死功臣的闲气。你们在这儿多杀一个枉死功臣的后人,你们的祖宗在那边就多受一份苦,看起来,好像是你们赢了,可谁又知道呢?
这些个人生前是臣,死后地位可不比你们先祖低,判官、勾命使、阎罗全都齐全了。你们高祖在那边虽得后嗣子孙供奉,钱多得花不完,可没势力呀。太祖是神仙转世,来凡世历劫,使命完成了,继续回去做他的紫徽星君,对他而言,大周太祖这一世就像做了一场梦。
你若做梦,梦里出现一群陌生人,还发生了一些事,你会对梦里的陌生人有感情?紫微星君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人家应劫、历劫,下凡尘转世亦不知走了多少遭,一走了之啊。
倒是可怜高祖乃是数世大善人投胎,好不容易做了一世皇帝,偏功臣名将枉死之后,一个比一个厉害,在冥界还领了官职,可不与阳界时颠了个儿,变成他受气了。
高祖皇帝现在比谁都后悔,当初将那群人夺了爵,剥了权势,贬为庶民也成,杀了他们,偏倒成就了他们。数世大善人,还差两世就能做神仙,全都毁在这上头了,你说他冤不冤?”
南安郡王的眼睛告诉冯昭,他信了,而且是坚信无疑。
冯昭不知道,南安郡王本就是崇信道教的,背地里还偷着做了几回道士,学人炼丹,只是没弄出来,最是佩服像玉虚子这样有真本事的人。
他挥了一下手,大声道:“来人,把他们都放了,晦气,老子惹不起。”
冯昭压低嗓门,“高祖让我给你捎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留一线,他日好见面。切莫走了他的老路。”
南安郡王心肝直颤,高祖给他捎话了,他自来装胆小怕了,这会子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冯昭觉得自己成为神棍不远了。
南安郡王居然崇信神鬼之说,瞧瞧这样儿,坚信不疑。
“高祖想转世,偏那得势的现在不痛快,好不容易有几个心软说罢手,另几个较真着呢。为了他们这些前辈、长辈,我在昆仑墟待得好好的,硬是被他们拉去冥界来了个三日游,你知道那感觉吗?以为自己在睡觉,结果却看到处是鬼,都快要吓死了!我敢说不帮吗,我要说不帮,他们就能多让我游几日,甲后人、乙后人,人家都有后台,我是不敢开罪的。”
南安郡王现在也不想得罪,想到他死了,自己能否转世,能转何胎,全捏人家手里呢,原来太祖皇帝竟是天上神仙转世。
可惜了高祖,现在死了也不得安宁。
他快速地脑补起来,冯昭这一招,对旁人绝对无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