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晶心像个麻瓜一样愣愣地从杂物房里掏出了一捆麻绳,上面已经挂好飞爪。
方世玉没猜错,以严晶心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备下这等利器。
得了趁手的家伙什方世玉向五枚点了点头飞也似的走了,连空腹也忘了。
院子里只留下严晶心、苗翠花和五枚大眼瞪小眼。
五枚也看出来有事情,就是没想通透,严晶心哭笑不得地挤出了个尴尬脸:“师父,我好像弄错了些事情,要不我们出去聊?”
倒是苗翠花先应了声:“好啊,师伯,师妹,月光这么好,我们出去散散心,我这也一大堆麻烦,堵得慌。”
不提严晶心怎么跟五枚和苗翠花解释,方世玉进了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了瘦猴。
方家现在肯定会有一大堆眼线盯着,刚刚方世玉差点暴露了行踪。
瘦猴家离着方家还隔着两条街呢,路口都有人放风,如果他贸贸然回家指定跑不掉。
瘦猴身手灵便,让他去打探消息最好不过,就算一无所获,也不至于脱不开身。
他爬进了瘦猴家的围墙,在瘦猴房间的窗户上敲了个三长两短,瘦猴就打开窗户招手:“玉官,快进来。”
方世玉一步跃入瘦猴的房间,后者又把窗户关上,方世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阿竹,我需要你帮个忙。”
瘦猴压低了声音:“玉官,现在风声很紧,刚刚清兵就在大街上敲锣告示,说今晚宵禁。”
方世玉点点头:“我送你上屋顶,你一路趴着去我家看看。”
托木质结构房屋的福,都是连着梁的,上了一家房顶就能走遍全城。
瘦猴点头,方世玉拉着瘦猴一发力便蹿上了横梁,打开了瓦面,把瘦猴托上了屋顶。
又过了两刻钟,瘦猴回来了,刚钻进瓦洞还没来得及摆好,瘦猴就焦急地报信:“麻菇回来了,正在院子里着急转圈,我没敢跟他搭话,因为外头有人,趴在房顶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这就麻烦了,方世玉想了想当机立断:“走,我们再去找小六,看看他那里有什么办法。”
两人又上了屋顶,还把瓦片盖上,这才慢慢地向小肥仔家里爬去。
这一次就远了点,花了半个时辰才爬到小肥仔家的房顶。
主要是方世玉不敢站起身来跑,难保粘杆不会像李巴山那般派人在房顶上守着,要是撞见了就漏了行藏。
到了小肥仔家,这家伙也跟麻菇一样正在天井里转圈圈,见了方世玉和瘦猴,他竟然忍住了没有出声,而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还打开了房门往里指。
方世玉带着瘦猴跃下,进了房小肥仔关上了房门,这才焦急上火:“小六,能想想有什么办法联系上我爹吗?要不让你爹出面?”
小肥仔颓然地摇头:“玉官,杭州知府以摆和头酒的名义,把一帮广东商绅和会馆里的主事都召去了雷老虎家,我爸也去了。”
方世玉长长地唉叹了一口气,不用找了,方德肯定就在这些人里面,给鄂尔多送菜去了。
得想着营救的办法了,想不到千防万防,方德还是在雷老虎家着了道。
此时在雷虎的庭院里,灵棚又增加了规模,一排排的棺材整整齐齐地列着,李小环跪在棺材前面烧纸,只是她面无神色,完全就是个空壳子。
当然很凄惨,雷老虎和李巴山一日之内接连丧命,李小环没疯没倒下都算是很坚强。
可这也怪不了别人啊,多行不义必自毙,当初李巴山和雷老虎又造就了多少孤儿寡母呢?
不过这个逻辑跟李小环说不通,她也想不了这么远,她只知道有人杀了她老公她爹,罪魁祸首是姓方的。
李小环转过脸来,冷眼看向不远处摆开的几张桌子,那里坐着广东商帮的东家还有广东会馆的主事,而方德就混在这群人中。
一溜过围着整个小花园的白灯笼将李府映得亮如白昼,李小环的目光里也闪着寒光,如果目光能实质化,方德已经被切成了肉碎。
本来应该是挂着办喜事的红灯笼,现在摘了外面的红纱套,换成了白纱布,喜气洋洋就变成了凄凄惨惨。
再配合着一群人闭口不言沉默相对,更让气氛冷如冰窟。
杭州知府干咳了几声发话了:“其实浙江商帮与广东商帮好好地做生意,完全可以和气生财嘛。”
广东会馆的会长年纪跟方德差不多,他还是顶着压力出了声:“不是我们广东商帮挑起的纷争,我们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生儿子没**的事,鄙会一向与人为善,知府大人应该知道症结出在什么地方。”
杭州知府说是摆和头酒化解恩怨,其实摆的就是鸿门宴,只不过他也不敢明着来,所以才用这种办法施加压力,想着让广东商帮主动退让。
所以杭州知府的屁股肯定是歪一边的,广东商帮也是利用这一点来硬顶着。
杭州知府没法直接加税,如果广东商帮不愿给所谓的茶水费,他也没有办法让供货商直接涨价。
说是商帮的共同利益,其实利益也不是均沾,大头都是上面的官员和垄断的大豪拿走了,小头对于普通商家来说还不如细水长流来得实在呢。
如果再没有办法逼得广东商帮低头,那他们也就只能用李巴山这样的角色来暗抢。
把商路断了,生意没法做下去,就能逼退广东商帮。
可这世上谁也不是傻瓜,杭州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