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报评选放在周五的午间休息时间,没多大阵仗,只有蒋太平和另一个姚悉微没见过的老师到教室里随便逛一圈,自然也就没有多做点评。
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对教室里心神不定的同学督促:“好好学习,没几天就要期末考了。”
姚悉微甚至怀疑当他走到最后一个班的时候,还会不会记得第一个班的黑板报长什么样。
啊,他应该是记得的,毕竟一班后面的黑板上写着一行巨大且丑陋的高考倒计时标语。
蒋太平用了几秒的时间往后看了一眼后,又晃晃悠悠出去了。
姚悉微手靠着脑袋,开始恢复在物理考卷上做演算题,直到余光瞥到他们的身影看不见了,才侧过头看了眼窗外。
天气不算好也不算坏,早上下过一场小雨,带着潮潮的寒意,钻得人穿再多衣服也冻得慌。教学楼外那棵参天大树到了冬天也郁郁葱葱,在灰白的教学楼旁显得特别有活力。
姚悉微有时候会想,这颗树栽在这儿是不是为了提高学生的积极性。
她有时候会揣着最恶意的心情揣摩事情。比如此刻,明明学校领导要求虚张声势举报的黑板报大赛,却在学生精心完成后,敷衍得评比。
班级里的氛围变得有点沮丧,费老太在讲台上不断重复简易算法,而且速度飞快,刚龙飞凤舞写完这半边报书,就飞速擦掉。
姚悉微瞪着前面讲课黑板上突然冒出来密密麻麻的公式有点头疼,只能埋头疯狂抄笔记。她好不容易才把第一种算法的思路理通。怎么又冒出来一种算法?
“不过这种算法对基础知识的要求过高,”在周围一堆唰唰记笔记声音中,费老太突然冒出来这一句,“高考考的几率不大,大家可以当成课外知识看下。”
那你为什么浪费半节课的时间讲这个!
全班发出哗然的嘘声,费老太又自顾自开始讲下一题。
姚悉微愤怒得放下笔,感觉现在自己像个浑身冒刺的刺猬。
不过放下笔后,刚才越写越茫然的绝望感,顿时因为不需要了解这种算法而消散。
背后有人拍拍她,传来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李乔然好看的字体,像他会说出来得中规中矩的悄悄话:“这些题高考不会考,如果你想知道,我下课详细跟你讲,不要有这么大压力,也不要紧张。”
这张纸条在费老太说完后晚来了一步,姚悉微转过头看到斜后方李乔然正俯首在自己桌上,数学书竖得挺直,耳朵有点发红。
在仰头看了看,远远看到他桌面上那张在姚悉微看来跟外星语一样的卷子,八成又是他自己的竞赛卷。
在费老太转身之前及时缩回张得老远的脖子,姚悉微悄悄问旁边困得打瞌睡的周齐,“我刚刚记笔记的样子很吓人吗?”
周齐打了个哈欠,晃着脑袋说:“感觉下一秒眼睛就要喷火了。”
打完哈欠睡眼朦胧得转过头问:“姚悉微你最近压力很大吗?”
姚悉微沉默着一言不发。
她想起了后面被寄予厚望的黑板报,她可以表面淡定得跟所有人说不要担心,其实宛如擦在南方冬季成湖的薄冰上,心中并没有那么有底。
又想起了高考考砸后,靠着父母通关系找工作,曾经浑浑噩噩熬日子充斥着迷茫感。
如今重新回到能好好读书再次高考挑战,依然有种找不着力的感觉。
云淡风轻了好几天的姚悉微终于在这一刻烦躁得抓抓头发,难道重生时青春期那种敏感脆弱的心态也会一并倒退吗?
姚悉微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即使这样还吊着一口气,因为听到了费老太拿戒尺敲敲黑板说:“这种题型高考是可能会考到的。”
她发觉这种双重情绪一心二用的本事,在她一边井然有序的加班,一边又因为加班而委屈时,训练得炉火纯青。
她知道她还是长大了。
黑板报的评选非要拖过一个周末,在周一的早操时间宣布。
这个时间段被改成了校庆典礼,为了九十周年的整数校庆。学校请了一大堆区领导和优秀毕业生,营造热闹的气氛,感觉声势格外浩大。
只是姚悉微在时间长河那些被遗忘的碎片中,努力回忆了一下,早就不记得十年前那场无比浩大隆重的校庆,有什么印在脑海中的深刻印象。
因为前几日放学留下时间做黑板报,姚悉微把每日给自己固定要做的课外练习卷整合到了周末,为了一个月后的期末考备考
狠狠心周六早上六点就强行让自己起床,在不停歇得做完三张物理卷子后,姚悉微看到元电荷和电场力就有点想吐。
不过她如此奋发的行为让梁慧珍颇为满意,吃饭的时候还给她多煎了个鸡蛋。
外头从昨天半夜起就淅淅沥沥一直在下冬雨,水滴夹着东北风模糊着她房间的窗户,姚国笙一直大为赞赏的高楼景色被雨渍扭曲不清,有点像她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前景的样子。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姚悉微放下笔拿出面小镜子照了照,她好像又陷入了一种青春期特有的迷茫。
冬雨下了一个周末,直到周一早上才停下。
雨后的阴天还没来得及等来太阳,全校学生穿着并不怎么防冻的冬季校服瑟瑟发抖。
姚悉微身上套着两件毛衣还穿了秋裤,把自己裹成一个球,早上拿衣服的时候姚国笙被她反常得一脸震惊,准备了滔滔让她多穿点的话都没说出口。
温暖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