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悉微今天无数次确认过日期,到了快放学的时候有点坐立难安。
她今天没去图书馆复习,也没直接回家做作业。
上课的时候发了很多卷子,老师在头顶嗡嗡得讲着千篇一律的话,全被她一里。
手指在桌面上胡乱得敲打着,看起来因为什么事而变得焦虑不安。
到对面坐了反方向的车,一路上姚悉微反常得没有说话,李乔然也无声得跟在她旁边,他本来就不怎么话多。
头顶上机械女声在报幕“前方到达中心街站”,姚悉微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扯带子,示意下车。
中心街这个名字极富有迷惑意义,每个来下川市看路标盲走的外乡人,可能都被误导过以为这是个繁华地方。
在姚国笙的描述中,它曾经也繁华过。
姚悉微每次路过看到这条残破的沿街店面,都对姚国笙的描述产生严重质疑。
湛蓝夜色中,沿街各个小店的霓虹灯招牌编织成五光十色的网,对面临街商铺的玻璃碎了一块,将灯光融合成斑驳色彩沼泽。
主做晚餐和夜宵的店铺开始往外摆蓝色的塑胶凳子和缺了一角的折叠餐桌,白腾腾的热气从门口厨房往上飘散,坐在招牌下摘菜叶的老板大声吆喝着熟人往里走。
老板中气十足的一声吆喝,让李乔然生理性抖了一下,很小很小的幅度。
不过这种情况以往发生在他身上的概率几乎为零。
姚悉微大晚上不回家往这儿来干嘛?
吃饭?就这儿?
他给自己做了三遍心理建设,如果姚悉微非要在这里吃饭,他可以找个看起来干净点的凳子坐下。
眼神直直看着走在前面不远处的人站在路口举棋不定,像在找路的样子。
姚悉微站在这个小巷的路口确实有点找不着方向,这里的路灯立得太高,被旁边的树枝挡住光源,使得照射光线昏暗无比。
姚悉微凭着十年前模糊的记忆抬腿往右走,那里的路灯坏了,忽闪忽闪,看起来奄奄一息,下一秒就会熄灭。
昏暗的小巷让人视觉上产生一种未知恐惧感,姚悉微无意识抬背带。
又转过头看了眼叼着烟,随便拿黑漆漆的抹布就擦完桌子翻桌的饭店老板。
开始怀疑十年前自己是揣着什么样的心境,同意跟姚国笙到这里来吃饭。
看她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就要往巷子里走,李乔然没再保持不远不近的客套距离,快步往前站在姚悉微旁边。
姚悉微刚往小巷里走了几步,就看到李乔然快步跟过来,贴在她身旁保持着一贯的沉默。
夜里的气温骤降,穿堂风灌满了小巷的每个角落,吹得姚悉微脸上隐隐发疼。
直到走到有个台阶的地方,姚悉微发出一声语调上扬的“唔”。跑过去绕了好几圈确认方位,才露出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往那儿一蹲。
台阶上有几根发锈的铁栏杆,姚悉微时不时得探出头往斜前方的垃圾桶方向看几眼。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道得以为她要摆摊。
李乔然站在旁边,一脸疑惑得看着她。
姚悉微抬起头跟他对视一眼。这时候还不忘感叹少年人抽条拔节,身形高瘦挺拔。往路灯下随便一站,配上他那张散发着天然冷淡气息的冰山脸,能拍出种日系颓废青春的感觉来。
不过他现在整个人拔高拔高得站在这儿,就属于特没眼力见。
姚悉微往旁边挪了点位置,拉拉他衣服下摆,示意一起蹲这儿来。
冰山脸上裂痕出一丝无语的表情,李乔然还是乖乖跟她一起躲在台阶后的角落里。
都忘了第不知道多少次掏出手机看时间后,姚悉微本就感冒的身子连打了三个喷嚏。
巷外吃夜宵的人声逐渐喧闹起来,往前拽,考虑如果这时候掏出作业来做卷子,被人拍到上新闻头条写着“身残志坚的学生深夜路边艰苦学习”的概率有多少。
她没想到要等那么久。
十年前被姚国笙带来吃饭那次,在这儿捡到聪聪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一夜后了。
这么冷的天气就随意包了个纸盒,等她听到微弱的呜咽声寻过来,两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还剩一只活着。
说是活着,还剩一口气。
姚国笙没开车,他们跑去街边扬了好久的出租车才到最近的宠物医院。
年轻的宠物医生看了眼都直摇头。不过偶尔也会有奇迹降临,在宠物医院救治了好几天,巴掌那么大的聪聪竟然活了过来。
所以她这次提前了一天,不知道能不能提前捡到刚被扔的聪聪,也能让它少挨点冻。
姚悉微又打了个喷嚏,把脖子往围巾里缩缩,她已经在这儿蹲了三个小时了。
其实她也有点不确定,一天一夜是当然住在附近的阿婆跟他们说得估算时间。
连带旁边的李乔然都陪她在冷风里等着,姚悉微有点不好意思。
眼睛还盯着垃圾桶方向,手肘往旁边戳了戳,吸吸鼻子问:“你有没有后悔今天什么事都没干,跟我在这儿吹冷风。”
问完姚悉微就有点懊恼,问得这句式有点问题。万一他来了句“不后悔”,听着有点像某种场合的宣言。
她努力不去细想某种场合是哪种场合,避免因为多想而脸腾一下红起来。
却听到旁边的人用淡淡语调说:“谁说我什么事都没干?”
姚悉微抻了下脖子转过头,看到他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台阶上,正拿出演算本在做题。再往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