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姚悉微发懵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这张她有一半都答不上的化学卷子。
为了保持讲卷的姿势,李乔然离她很近。少年说话的时候喉结滑动,走廊另一侧的自然光线将脖颈处看起来勾了层金光。
姚悉微倏然垂开了视线,将眼神定在了卷子上。
满屏的化学方程式将她及时拉回心神,姚悉微轻轻咳嗽一声,有种被戳穿的轻微尴尬感。
她还真没看过这张卷子,昨天折腾完半夜才到家,嗑书嗑到了2点,最后趴在床上迷迷糊糊间,想起还有化学作业没做的时候,简直想直接羽化成仙。
李乔然看到她做到右半面,又停下来紧皱眉头,把脑袋抻过来,这次干脆把手从后面环过来换了舒服姿势。
低低的嗓音从上面传来:“你是不是把公式背错了?”
走廊里很冷,她捏着笔却感觉手心有点湿漉漉的潮意。
感觉整个人有点发热,温度渐渐升腾蔓延。然后听到前门打开的声音,头顶刚刚还圈住投射的阴影及时后退,一排人鱼贯而出。
刚冒泡儿热气瞬间被一盆水浇下来,源源不断的那种,就像现在正从教室里往外冒的人。
姚悉微有点诧异盯着门口,转眼间前门后门就全站满了。
再探头往教室里看看,好家伙,空了三分之一。
老华怎么突然大开杀戒?
姚悉微用眼神向挤过来的侯鸣提问。余光暼了眼他手里的考卷,乍一眼密密麻麻写满了,可比她手里这张干净如白雪的卷子好看多了。
侯鸣跟她很有默契,却没什么眼力见,硬挤到两个人中间,苦着一张棺材脸来抱怨:“老华太狡猾了,最后两题故意设了俩陷阱把元素符号写错,不带脑子抄作业的全被他发现了。”
姚悉微琢磨了下,觉得他这句“不带脑子”着实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李乔然在旁边“嗯”了声,冷着张脸没事干,干脆盯着侯鸣跟姚悉微说话时,无意间举起的卷子。
被前北外附中的学年第一盯着自己卷子看,换谁心都虚,侯鸣嘿嘿讪笑两声把卷子往身后躲。
“又不是你做的。”姚悉微不咸不淡堵了一句,看他正满脸写着怂。
“那我字丑!”侯鸣一激动撒开手在空中摇了几下,“况且我也没全抄。”
听听这鬼话,谁信?
在姚悉微质疑的眼神中,侯鸣把卷子甩得哗啦哗啦响,讲出了他的抄作业秘籍:“这儿这儿还有这儿,我分了三个人抄的,我自己还做了半题呢!”
听起来语气特骄傲,姚悉微还想张口突然脸色一变,闭嘴立在一旁。
他们三个站在最靠近前门的地方,贴着墙壁就是死角。侯鸣僵硬得视线往外靠,绝望闭上眼睛。
不过从刚刚就开始排成一排在走廊里的叽叽喳喳瞬间没了声响,老华抱肩站在门口,整张脸黑得再贴个月亮就能公。
指着刚刚被他赶出来的抄作业罪犯们,语气特凶狠:“下午的课也不用进教室了,什么时候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再进来上课!”
偏偏这节课下课老华还拖堂了,周围几个班鱼贯而出,就看到二班门口热闹得跟摆摊一样的盛况。
踏着下课铃声就过来准备交代重要事情的齐墨,看到教室门口这一幕,整张脸有点抽搐,表情变幻很多姿多彩。
直到老华冷哼一声走了,门口一溜人才耷拉着脑袋回教室。
齐墨最近换了个发型,一头齐腰长发剪到了锁骨长度,炼纪黑白灰靠拢。
还差一个浓重的眼影,黑化的外部条件就全部到位了。
她扫视了眼全班,深吸一口气,全班还保持在刚刚被老华拷打过的紧张氛围中,跟着她一起屏气凝神。
齐墨又缓缓松气,手还在理讲台上的教案,漫不经心得说:“刚接到通知,期末考考完三天后开家长会,大家回去都跟家长说一声。”
这下全班都倒吸一口冷气,顿时乱了套了。
一片交头接耳中,姚悉微趁机拿笔盖戳戳旁边正在原地抓狂的周齐,问:“我们学校以前开家长会也这么早通知吗?”
她是真忘了,十年前的家长会通知时间,这么小的事她哪儿记得。
周齐从抓狂的情绪中稍微抽离,露出“你忘性这么大,英语怎么这么好”的疑惑表情。
回道:“我记得上学期还是考试前一天通知的,本来我还想以我爸妈要出个长差来不了为理由糊弄过去。”
姚悉微又把头偏回来,没理会周齐在一旁继续拿头嗑桌子。
他这学期状态不佳,期中考和月考连着考砸,年纪直接退步了60几名,上次月考已经被踢到百名榜之外。生死有命全堵在最后的期末考,偏偏这人心理素质不太行,越紧张越考容易崩。
齐墨看了眼台下说:“这次提前这么早通知,就为了让大家回去跟家长说一声,要跟单位请假的调时间的先准备起来,这次家长会很重要啊,都别想糊弄。”
黑板正上方的白炽灯刚换过灯泡,耀眼的光线明晃晃得撞过来,姚悉微趴在桌上燃起一阵沮丧和颓废感。
她眯着眼睛企图避开强烈的光线,但是四面八方就这么将她紧紧笼罩其中。
家长会带来的阴云在整个班的头顶聚集了一节课,下课的时候身侧路过一道人影,就看到李乔然已经站在讲台旁跟齐墨说话。
她隔得远听不清,只能看到齐墨跟他一来一往的交谈中脸色逐渐皱起。
第一排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