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青山临出门时,还同冯氏说了声,等他抓了鱼回来时,便先问院中的冯氏,林绣可曾醒了,得到她还在睡的消息,熊青山也没说什么,只沉默地将鱼杀了,鱼鳞刮了,内脏清洗干净,先放到了那儿。
他从厨房回来,又向冯氏请教一番林绣坐月子时,饭食要注意什么,便谢过冯氏,让她先回家去忙自己的事,他来洗那些染了血的被褥。
他在院中一遍遍地洗着被褥,房里,金花用热水给林绣擦过身子,又给她换了身干净衣裳,便将窗户关好,给她盖好被子,又将孩子放到她身边,才轻轻地关门出去。
见熊青山正洗着衣裳,她小声道:“如今孩子也生了,你记得去亲家那边报个喜信儿。”
熊青山这才反应过来,他应了一声,请金花在家里多待一会儿,他洗完被褥晾上,便去了林家。
等林绣醒过来时,便觉得房里一片昏黄,她感受着身上仍很清晰的痛楚,禁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醒了?”听见她的动静,熊青山忙轻声走过来。
他将帐子拢起来,弯腰亲了亲林绣的额头。
“别!”林绣却是伸手挡住了脸。
她的意识仍停留在生产时,只记得自己浑身都是汗,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一身臭汗的她,实在不好见人。
熊青山在床边坐下,猜透她的心思,笑道:“金大娘帮你换过衣裳了,你干净得很。即便是没擦洗过,你辛苦一天,又怎么会脏呢?可要喝口水?”
林绣应了声,抬手摸了摸脸。也正是这会儿,她的脑子才彻底清醒过来,身体很是清爽,并没有汗湿的黏腻感,而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她昨夜穿的,如此,她才松了口气。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问去倒水的熊青山。
“已经快到亥时了。”熊青山说着,将水给她端过来,“饭还在灶上温着,我去给你端过来。”
林绣应着,捧起碗便迫不及待地大口喝起来。
……
那边,熊青山出了院子,先去主房同在灯下收拾着东西的李氏道:“大伯娘,绣儿醒了,你先去看看她,我去给她端饭。”
下午他去了林家报信儿,林宏远当即便要跟来看看,最终还是被熊青山与在家的秦惠英劝住了。他纵使是去了,也没甚大用处,他一个男人,总不能去帮着照顾孩子,而秦惠英才刚嫁进来,更是没甚经验,最终,熊青山去林宏志家报喜时,李氏丢开家里一大摊子事儿,随意收拾了包袱便跟着一起来了。
只是两人回来时,林绣仍在睡着,李氏进房里去看了看熟睡的林绣母子,才轻手轻脚地又退出来。
听说林绣醒了,李氏应了声,便转身去了林绣与熊青山两人房里。
“醒啦?感觉如何?”
林绣刚喝完这一碗水,便听见了大伯母的声音,她下意识转头看去,见确实是李氏本人,不禁喜道:“大伯母!”
她还没见过刚生下来的孩子,孩子被放在里侧,她醒来便只顾着看外侧,是以一时之间,她竟忘了自己已经切切实实做了母亲。
而她声音一大,便将原本正熟睡着的孩子惊醒,房里立时便响起了婴孩响亮的哭声。
林绣被这突然的哭声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循着声音看去,才看见躺在她身边,她辛辛苦苦才生下的孩子。
李氏快步走到床边,抱起孩子哄着,好不容易才把孩子哄好了,她瞪了林绣一眼,“日后孩子睡着时,说话做事都轻着些,把孩子吵醒了,这一哭起来你不心疼?”
林绣却没注意到李氏的话,她目光殷切地看着李氏怀里的小小包裹,却也是放轻了声音,“大伯娘,我看看孩子……”
李氏抱着坐过去,将孩子递给她,指导着她该如何抱——这一下午,熊青山都学会抱孩子了,就她睡着,还没抱过。
林绣虽没经验,但或许是母亲的天性,李氏略一指点,她便学会了如何抱,才能让孩子舒服。看看瞪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的孩子,她突然便笑了起来。
这是她的孩子啊,是她怀胎数月,又经历过那样一场让她觉得自己是进了地狱受罚的剧痛,才生下来的孩子……
笑着笑着,她眼眶里便又含上了眼泪,李氏见状,忙哄道:“好好的,哭什么。大宝,你阿娘要哭了,快看你阿娘哭鼻子……”
林绣腾出一只手来,慌乱地擦掉泪,笑道:“大伯娘,我好欢喜啊。”
生产时,虽然痛得她恨不得死去,可抱着这小小一团,她便觉得都值了。
……
两人说着话,熊青山端着鱼汤过来了,怕林绣没胃口,他还特意多做了样菜,又怕林绣饿极了,他还和了面,切得细细的,下了把面条。
见他过来,李氏将抱孩子抱走,让林绣好好吃顿饭。
李氏与金花几人都说产妇需吃的清淡些,因此熊青山便都做的很是清淡。林绣饿极了,纵使面前的饭食清淡寡味,她也吃了整整一碗面,又喝了半碗鱼汤。
熊青山收拾着碗筷,李氏道:“青山啊,你收拾了,便先去睡吧,绣儿和大宝,我看着就是。”
孩子还没起名,便先大宝大宝地叫了起来。
熊青山的动作丝毫不停,“大伯娘,你也辛苦一天了,你去睡去就是,我看着他们娘俩。”
“这怎么行……”李氏纵使彪悍,却也不觉得男人就该伺候自己婆娘过月子。
熊青山执意,见林绣也不阻止,李氏便也只好由他去了,只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