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老夫人之忧
保宁不再理会秦书宁。
秦书宁望着保宁的背景,恨不得冲上去插保宁几刀。秦家那么多人,她最讨厌的便是秦保宁了。
秦保宁落水离奇转醒。
祖父身子骨硬朗却突然间亡故。一定是秦保宁命硬所至。
明明她已经安排好,前几天秦家上下已经开始暗暗说起……可突然间秦保宁得了祖母的欢心。
最终竟然被祖母带在身边。而那些波涛暗涌的传言竟然也渐渐消散。
她让婢女去打探,似乎是两位兄长暗中警告,直言谁若敢重伤三小姐,定要严惩。
都是些势力小人,不过几句不轻不重的威胁,便让他们闭了嘴。
她多加了银子,可那些无胆鼠辈竟然不敢接。都是些废物。偏偏,她拿秦保宁没法子。秦保宁如今上有祖母护着,身边还有两位兄长随时戒备着。秦书宁就算恨得咬牙切齿,一时间也拿保宁没法子。
想起昨夜秦海宁那番话语,还有一旁冷眼旁观的秦保宁,秦书宁暗暗发誓。
她定然要找个权势滔天的夫君,定然要让秦海宁和秦保宁兄妹匍匐在她脚下。
在僧人的念经声中,棺椁出门。哭声瞬间震天。秦府门外,一片素白。纸线像雪花般在地面铺了厚厚的一层。秦老太爷的门生们乌压压跪倒一片,若不是被同伴强拉着,看样子似乎打算撞棺而亡,追随秦老太爷而去。
秦家男丁跪地还礼。一番劝慰后,书生们终于起身。
棺椁前行,接下来上前的是凉州城的乡绅们。一番涕泪交加,上香还礼后,棺椁继续前行……
女眷们坐在马车上,在队伍后面缓缓面行。
保宁和秦老夫人坐在第一辆马车上,自上了车,秦老夫人便半闭着眼睛,整个人仿佛累极般。保宁左右看了看,最终从暗格拿出一条薄被,轻轻搭在秦老夫人膝上,随后挑起手指宽的车帘,向外打量着。
千人千面。那些人前一刻还哭的痛不欲生,被人拉起后瞬间收了泪相,然后灵巧的挤到秦父身边,附耳说着什么。
秦父点了头,那人脸上登时露出浅笑来。
保宁突然想到葬身火海的自己……不知道她的葬礼,又有几人是真伤心?
“丫头,你说这些人中,又有几个人是真的伤心你祖父故去呢?”秦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保宁问道。保宁怔了怔,然后摇摇头。秦老夫人轻声道:“……你祖父一门心思都扑到书院里,对那些寒门出身的学子比对家中儿孙还要上心。
你们姐妹几个站在他面前,他或许都分辨不出你们哪个是哪个……你大哥小时候,你祖父倒是上心了一阵子,可发现你大哥不喜诗文,他大气一场,从此后便把书院当成了家。
我和徐老夫人哭诉,也不过是觉得自己这辈子委屈罢了。”
夫妻几十年,真正守在一起的不过最初成亲那两年。
而后自己便一直独守空房,如今秦老太爷过世了,秦老夫人冷眼看着儿子操办这场丧事。看着这些人你方唱罢我登场,其中又有谁是真的伤心呢?连家中儿孙都是逢场做戏……他们更在意的是长辈突然亡故,秦家未来如何?清风书院何人承继?秦家突然间风雨飘摇起来。
秦老夫人话虽不多,可却心如明镜。
她把保宁带在身边,是因为觉得几个孙女中,保宁才是最剔透的那一个。
她有双慧眼。在几个姐妹一门心思想要露脸,想要借机给自己抬抬身价时,只有保宁懂得明哲保身这个道理,她主动去了祠堂,躲开了秦家这是非之地。
她若和姐妹相争,难保谣言不会四起。
她这么一走,反倒惹人怜惜。如今两个兄长待她便比过去亲厚了几分。连那个混不吝的秦海宁在保宁面前都一幅好兄长的模样。
保宁静静的听着,她知道秦老夫人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听众,并不需要她回答什么。果然,秦老夫人轻轻一叹,继续说道:“你二叔卸任,差事被人抢了。你父亲最喜欢沉醉在古玩字画里,对家里的生意并不上心。咱们秦家的好名声不过仗着清风书院。如今你祖父不在了,那清风书院谁能执掌?”离开了官场,家中生意一落千丈,连唯一拿的出手的书院也不知道何去何从,秦家如今不过徒有其表罢了。
很快,秦家的败势便会显露出来。
到了那时,保宁兄妹又要何去何从?
秦老夫人只是话少,喜欢把心事装在心里,并不是个无知的蠢妇。
相比之下,秦夫人就显得太过短视了。“你母亲只想着让你父亲接掌书院,没了你祖父,少了个对你父亲指手画脚之人,想必你母亲心里还会暗自庆幸。”
这也是秦老夫人平日不和秦夫人打交道的原因。
道不同不相为谋。“至于你二婶,出身商贾,这些年被你母亲压着,早已磨平了脾气。”两个儿媳妇,没一个能撑起家中庶务。
外,无男丁支应。
内,无女眷支撑。
秦家啊。哪有什么未来可言。秦老夫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此时突然和保宁说起这些,也许是小姑娘目光澄明,让她觉得自己这番话并不是对牛弹琴吧。队伍缓缓走着,前面终于不再有人祭祀,一直往城外而去。
马车轻轻晃着,秦老夫人说着自己年轻时的往事。
保宁安静的听着,偶尔眸子微晃,秦老夫人的寂寞,她也曾经历过。
那是一种仿佛天地间只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