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洛瓷换好衣服出来后,发现碎片坐在桌前,背对着自己,总感觉换了个位置。
她慢吞吞地开口,“陛下,以我的身份不适合睡在您的龙床上。”
之前她用碎片的身体,睡在龙床上无可厚非,现在怎么都不能这样嚣张。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可能主动亲近他。
和网游位面不一样,南珩只是看上去性子偏冷,但对她还是很好的,所以她主动勾搭没关系。
这个位面自一开始就不是好的局面。
——她被打入冷宫半月,被嫔妃欺负,身体有亏,甚至第一眼碎片就用冷漠至极的眼神看她,还说要送她出宫。
所以她不可能主动靠近。
她并非不知道他那些细微的举动,只是这些行为无法抹去那些事实。
一旦新位面的他选择冷淡生疏,她就只能收敛所有的情绪,把他当成一个全新认识的陌生人。
她对碎片的态度,取决于碎片对她的态度。
在前面这些事没揭过之前,不可能好转。
君珩清晰地听到了少女自他身后传来的话。
他明白。
她在告诉他,不要再抱她去他的床上。
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关系,男女授受不亲,睡在他的龙床上,于情于理于身份,都不合适。
她自称我,称他为陛下,称他为您。
而非臣妾,而非夫君,而非你。
她在告诉他,她不认可皇后这重身份。
君珩手背青筋暴起,努力维持着声音平静,“朕知道了。”
洛瓷躺在软榻上,之前沐浴时就感觉到了困乏,药效早就上来了,这会儿躺在软榻上很快就睡着了。
她睡着后,少年帝王孤零零地坐在桌前,手指几乎攥入了掌心,脑海里每根神经都在发疼,痛到他几欲发狂,漆黑眸底掠起了猩红之色,带着有些混乱的疯狂。
他不正常。
仅存的意识告诉他不要发出动静,不要让她看到,不要……伤到她。
他应该出去,应该离她远远的。
谁也不知道他发病了会做些什么。
可他不想出去。
出去后,他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君珩强撑着身体,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想要躺在床上慢慢平复脑海里的暴戾。
身形有些踉跄,他跌在了地上,这声响不大不小,正好没有吵醒睡得昏昏沉沉的少女,而其他宫人在晚上不会随意靠近。
少年帝王悄无声息地仰躺在冰凉地板上,寒意透过衣袍沁入脊背,屋内是兽金炭带着的暖意,脊背却是透骨的寒凉。他努力睁着眼想要保持清醒,可越是反抗,脑海里的暴戾肆虐越深。
过了许久,他恢复了些力气,原本是该回床上的,却不知怎么的,身体慢慢走向了软榻,泛着猩红之色的眼眸看不清楚,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布满了殷红的血色。
他微微低头,大脑神经反应有些慢,他顿了好一会儿才爬上了软榻。
鼻息间掠过一抹淡淡的香味,已经模糊的脑海掠过少女苍白孱弱的漂亮面容,身体先一步行动,将她揽抱在怀里,双臂有些克制不住地收紧,几乎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但很快又像触电般松开。
不能用力。
她会疼的。
大概是先前感受过她在怀里的滋味,那感觉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满足,暴君又慢慢抱住她,这次的力道比较适中,感受着鼻息间的香味,脑袋微微靠向她的脖颈,像寻求依赖的狠戾幼崽。
尖锐的疼痛席卷整个大脑,想要控制他,让他一点点迷失自我,不断叫嚣着让他毁灭一切。
不仅是来自神经的疼痛,还有身体各处一点点蔓延起来的疼,那疼痛似冰寒入骨,一点点侵蚀着骨髓,疼到全身冰冷麻木。
脸色早已煞白一片,瞳孔有些无神地涣散开来。
此刻的君珩只知道靠近怀里的少女,汲取唯一的温暖。
也许过了一个时辰,也许两个,那些疼痛如潮水般离他而去,留给他的是骤起的虚脱无力,身体已经僵硬得不行。
模糊意识慢慢醒转,他注意到自己抱着少女,姿势极其亲密。
和以往不一样,他没有大肆的破坏,也没有误伤他人,他就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依赖着对方,却又不敢用劲。
漆黑无光的眸底带着茫然。
他睁着眼,望着屋顶,一眨也不眨的,半晌后,慢慢从软榻上起来,朝着龙床的方向走去。
*
因为昨夜发病,君珩上早朝时懒懒散散的,有些漫不经心地听着大臣的谏言,少了几分锋锐感,这让大臣们压力骤减。
几名隶属丞相一派的人对视一眼,其中一名作为代表上谏道,“陛下,臣以为,后宫已立皇后,凤印应该尽早交于皇后手中。”
他们在皇后入宫时不敢谏言,发落冷宫后也同样不敢指责,如今见帝王接皇后回养心殿居住,胆子忽然变大了,竟然敢插手后宫凤印之事。
君珩狭长黑眸轻瞥了丞相一眼,顾左右而言他,一次性点了好几名大臣,譬如张御史罚俸半年,礼部革职两人,许太傅年事已高,应告老还乡,丞相等上缴一部分家财贡献给国库。
这些都还在对方容忍底线内,就算让他们不满,但不忍也得忍,万一暴君先斩后奏,一个不高兴就让他的人砍头,事后暴君背负怎样的骂名也与他们无关了。
毕竟人已经死了。
死了这一切都和他们无关了。
被点名的大臣纷纷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