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瓷半闭着眼睛,她身为女生都会觉得这段时间很麻烦,更别说碎片了,只是想想就头大。
也许……她今晚要帮碎片沐浴换衣。
而这样的次数在这三个月内可能不会少。
手掌心带来些许刺痛,将她神游在外的意识唤了回来。
她之前帮忙时……沾湿了手,要重新上药了。
君珩感觉到身边的洛瓷忽然起身,睫毛微颤,险些伸手扯住她的衣袖。
他忽然担心她离开。
他默默坐起身,按捺住不动,眸光望见她一点点拆解下来已经有些沾湿的绷带,重新涂药。
依旧是蝴蝶结的样式。
其实,手掌绑着蝴蝶结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和谐,不方便动手,看起来也有些奇怪,何况还是绑在他手上。
若是以往有人这样对他,他指不定会怎么责罚那人。
但对她不会。
他见到了她垂眸认真包扎时的样子,就像对待她自己的手一样,小心翼翼,足够珍视。
那种珍视,让人心生欢喜。
被认真正视,被给予细致的对待,是一件很愉悦的事。
洛瓷重新包扎好后,想到这具身体是第一次来葵水,每天还要继续喝药,可能会对身体有影响,便让人去唤太医过来。
她转头便注意到了碎片的目光,开口解释了一下,“这是第一次来葵水,期间喝药得注意一下。”
君珩眸光有些复杂。
身下垫着的东西,以及偶尔涌出的热流,小腹传来的间歇性阵痛,无不告诉着他正经历着什么。
他早就知道,会很麻烦。
几乎是意识到自己寄宿在一个女子身体里时,就想过许多。
从大的方面看,他无权无势,没有武功傍身,动辄就容易失了性命,甚至要隐瞒这种现象,提防对方将他取而代之。
从小的方面看,他要考虑以女子的身份生活,从穿衣到洗漱沐浴诸如此类的日常必需的琐事。
完全是一点点地突破他的挑战极限。
所以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情况后,就清楚地知道,他该怎样做。
在换回来后解决对方,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要和他互换身体的人不在了,他就没有后顾之忧。
可他选择了最麻烦的办法。
他舍不得杀她。
君珩轻应了声。
在太医到来后,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释放冷气压,反而有些顺从之意。
这次诊脉出奇的顺利。
太医听到了洛瓷的问话后,心里暗自惊讶,陛下居然会这般关心皇后。
探脉后,太医脸色有些难看,眼神微微躲闪,一时之间不敢说明。
洛瓷看出太医的纠结,“直说便是。”
“娘娘有宫寒之症,可能于子嗣有碍,加上从小没有调养好,就算日后细心照顾,能怀上龙嗣,但不容易生下来,并且会极大地损伤身体。”
之后太医重新开了几张药方子,一种是在葵水期间喝的调养身体的药,其余的便是治愈宫寒的药方子。
对于子嗣不子嗣的,其实洛瓷没什么感觉,反正有没有这种症状,都一样。
所以她看起来神色无常,甚至还心情很好地让人传膳,她特意让御膳房多做了几样辣味的菜。
因为自己的身体太差而只能吃些清淡温补的菜,现在用碎片的身体,还能尝尝鲜。
这大概是互换身体的好处之一吧。
君珩见她完全没受到影响,动了动唇,“你为何不生气?”
造成她身体这般差的罪魁祸首,有丞相一家,亦有他。
在掠过最后三个字符时,纤长羽睫轻颤了一下。
他明白自己做过什么。
洛瓷轻瞟了他一眼,语气十分随意,反问回来,“我为何要生气?”
君珩没回答,话题终止。
……
午膳时,君珩看到她一个劲儿地夹些口味偏辣的菜,眉毛微微蹙起,但又慢慢舒缓起来。
他意识到,她用的是他的身体,所以不需要忌口,不需要时时刻刻顾忌着身体。
君珩低头认真吃着之前特意准备好的药膳,每一份菜都没有落下,十分均衡地搭配。
药膳不会很苦,味道也不会难吃,配合药膳可以少喝些开的药方,从一日四次变成一日三次。
让她不至于那么苦。
他本意是想这样的。
但好像也没能做什么,该苦的时候还是苦,甚至还不能让她吃喜欢的食物,处处受到限制。
他心底忽然生出了些涩意。
她只是接受了清淡口味的食物,可那并不是喜欢。
能接受,不代表喜欢。
她不生气,不代表没有怨。
纤长羽睫下的眸光带着些许茫然,瞳孔微微放空,没有聚焦。
他觉得脑海有些乱,那种感觉就像神经胡乱交叉着,大脑系统紊乱起来,想弄清楚什么,想找到方法,但得到的只有一团乱,甚至因为想得过多而导致神经根痛。
微微失神的眸光内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晃了好几下,他才回过神。
洛瓷好整以暇地问道,“你怎么了?”
君珩清亮眸光定定望着她,唇间溢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他很后悔。
正当他极度怅然的时候,身边的人催促道,“你吃快一点。”
他露出不解的目光。
洛瓷微微别过头,声音小小的,“我想如厕。”
白皙面容染上了淡淡的绯色,她微微咬住绯红唇瓣,一点雪白齿尖露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