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安分守己的太后眼睛瞪大,满是不可置信地望向君珩。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当初说的不是她好好配合就会放过她了吗?
现在被安下这样的名声,是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啊!
很快就有宫人押住她的双手,正要把她压入大牢。
她死死地盯着君珩,神色狰狞,那些端庄大气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像个长舌恶妇,她想要得到一个解释,然而他眼神淡淡望着台下。
李公公慢慢接近,压低声音开口,带着嘲讽,“您以为,害了陛下的母后,他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您吗?当初您在先皇面前可没少折腾陛下,夺宠陷害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今天吧?这只是一个开始。”
太后目光惨然,尖尖的长指甲攥得掌心生疼,表面上她过得风光,可自打君珩小时候起,她每日夜里都有人扰梦,当年那具死尸只是一个开始,而后越演越烈。
而先皇每次都只相信他,不再和以前一样护着自己,甚至还对她产生了怀疑,一个小孩怎么做得了这些事,就连封后圣旨也是她在先皇神志不清的时候,迷惑他立下的,只是为了日后保命。
丞相目光狠辣地盯着孟驰,咬牙切齿道,“早知道我就该连同你也一起杀害!”
亏他惦记着把将军拉入阵营,从小都悉心照料对方。
孟驰冷冷地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人,讥讽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杀亲之仇,不共戴天。
丞相的罪名不止这些,只是没有一一念出,全都记录在宗案里。
和丞相有牵连的纷纷被发落,朝中大臣缺了不少,其他罪行较轻的人被贬职罚俸,但他们明白,此生都不可能再得到重用,如今不过是朝中缺人那他们凑数。
按理说丞相等人的罪行是要灭九族的,帝王仁慈,只是把那些家眷发落到边远地区,家财充公。
但由奢入俭难,比起一时之痛,日日夜夜将要遭受的折磨反而更痛苦。
前些年的暴君之名被洗去,百姓们茶馆里酒楼里不断称赞,皆是乱成贼子误导了百姓,陛下所处理之人都是犯法之辈。
君珩因此在天下人面前博得了个好名声。
宫宴散去后。
君珩缓慢地朝养心殿走去,并未乘坐御辇,宫人默默默跟在后面,不敢言语。
李公公看出陛下心情不好,心知陛下想独自一人待着,便驱散了宫人。
待陛下回到殿内后,安排人轮流守夜。
君珩拿出了一个匣子,她曾用这个木匣子装过点心,他坐在床榻上,动作缓慢地打开木匣子,修长白皙的手指微颤,手腕摇摇晃晃,怎么也无法从中捻起点心,好半晌才终于触碰到,慢慢拿起点心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他不喜欢吃甜食,但每日都会放上两三块,吃完了就再补上。
嘴里是甜糯的滋味,可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甜。
他甚至在想,比曾经用她的身体喝药时还要苦许多。
心里苦,便尝不到甜。
君珩合上匣子,将它收纳到自己怀里抱着,低头认真凝望着,神色十分温柔,好像在看什么珍宝,他控制着身体躺在床榻上,缓缓阖上了眸子。
他有预感,好像已经等不到她了。
在回养心殿的路上,眼前就有些发暗,周围的景色渐渐模糊,四肢也慢慢变得不协调,只是勉励支撑着不在外人面前露出窘态。
吃完这块糕点,已经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
他不是打扮给其他人看的,只是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最后一面是最完美的。
所以宫宴前才那般仔细认真。
他早已向李公公交代清楚了。
五感渐渐离他远去,声音消失了,光明消失了,意识也渐渐地远离,他感觉到身体如浮萍一般飘忽不定,好像挣脱了某种束缚。
意识一点点模糊下去,有道声音唤他歇息,远离尘世间的一切。
黑暗一点点侵袭他的大脑,寒冷带来刺骨般的疼痛,并非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灵魂上的。
完全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他好似听见了自己的呢喃与不甘。
如果可以重来一遍就好了……
但连最后的思考能力也被剥夺了,意识渐渐沉眠,他将坠于永无止境的深渊,永远等不来救赎。
……
不知过了多久,漆黑寂静的地方传入了一点声音,慢慢唤醒了君珩的意识。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是谁呢。
耳旁吵吵嚷嚷的,他不禁有些烦闷,那些人的话语渐渐传入耳里。
他不是听不见了吗?
少女声音清脆,带着锐气,“本宫有帝印在手,我看谁敢冒犯!”
帝……印?
他何曾把帝印给过旁人,他怎会对人信任到把至高无上的帝印都给予对方的地步。
意识迷茫不解。
与此同时,沉重有序的脚步声传来,隐隐是被包围了,少女继续道,“本宫代陛下上朝,可还有异议?”
大臣们被金吾卫拿刀抵住,感受到脖间的锋利与寒意,他们退缩了。
逼宫不成,反而落下了把柄,甚至很可能一不小心脑袋搬家。
他们倒不是想把陛下怎么样,只是皇后身为丞相之女,没道理还能霸占皇后的位子,甚至还替陛下操理国事,却没想到皇后手有帝印,那不等于全天下都是她的吗?
大臣们战战兢兢地离去。
洛瓷卸下了一身锐气,全身都软散下来,她趴在碎片跟前,语气带着小骄傲似的,和小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