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肆拿起茶壶为她续茶,以掩饰这一瞬间骤起的不明情绪。
“你想回宫了?”
洛瓷眨了眨眼,不是她问碎片吗,怎么反过来还问她了。
清透眸光坦然纯粹,“不是啊,我只是担心你想早点回去。”
顿了顿,“我们待到晚上再回去?宫里的人我已经让人安排打发了,不会有人发现你不在。”
楚肆微怔,抿唇轻嗯了一声。
不会有人发现他不在宫内,也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同她一起出宫了。
即使是出宫,有幕离遮挡,也不会有人认出他。
他们在茶楼待了好一会儿,人渐渐多了起来,说书人用自己独特的腔调说着京城事,说书人自有渠道得知信息,讲故事的方式倒是引来不少人来茶楼。
当然最经典的还是吊人胃口的“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几乎历朝历代都是这个说辞。
洛瓷只是稍稍听了一下,就被别桌的谈话声吸引了注意力。
“过两日是花灯节,今年应该还和往年一样吧?”
“……今年要少了很多热闹了,前些年这个时候可是有很多外来商贩的,现在管得严,怕有外敌奸细进来。”
“确实是,不过今年的花灯我可得好好做,不然我家那位少不得要不高兴了。”
“你娶了那般貌美的夫郎就偷着乐吧。”
二人的对话传入洛瓷耳里,她听到花灯节字眼时,心里有了想法。
她托着腮,静静望着不远处,漂亮剔透的瞳眸亮亮的,蕴着柔和的光芒,纤软红润的唇微微翘起,睫毛上挑,眼尾微扬,再加上那颗泪痣,衬得她像只慵懒的小妖精,让人舍不得离开目光。
她并不习惯幕离,加上喝茶和吃点心老是忍不住直接递到唇边,很麻烦,索性直接掀起来了。
楚肆心神恍惚了一瞬,回过神时连忙低下头,收回了视线。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成为这样一个被容貌所吸引的人。
他注意到四周许多人都向她频频投来了目光,即使穿的是偏中性的便装,也依然光彩夺目。
他听到她忽然道,“我们后天晚上也去那个花灯节吧?我还不知道花灯节是做什么的呢。”
楚肆默默望向她,绯色唇瓣微微动,想要说些什么。
虽然他确实没参与过花灯节,可不代表他不知道花灯的意思。
花灯节这日,大概是男子一年里少有的能放松的日子,不会受约束说不能出门,便是不参与花灯节,也能逛遍整个小吃街,不会被人说成伤风败俗。
若是还未嫁娶,男子送给心悦之人表达心意,对方若是接收了,便是答应。
若是已经嫁娶,便是送给自己的妻主。
当女子手中执有花灯时,便意味着已经有主,其他男子便不会再打扰了。
当然,在楚国,女子大多三夫四侍,后面一点大多被选择性地无视。
先前那两位茶客倒是格外不同,花灯节送给自家夫郎花灯的女子很少。
他们的话自然也被楚肆收入耳里,他眸色很淡。
不知怎么的,他没有说出送花灯的意义,更没有拒绝她想要去花灯节的念头。
好像隐隐在奢望什么。
没有在茶楼待太久,他们又继续在京城街上逛了起来。
比起先前,二人气氛和睦了一些,甚至洛瓷还掏钱给碎片买了小物件。
其实连她都有些意外。
因为没有再拉着他的衣袖,加上一门心思都在看摊位上的物件,难免无法察觉碎片是否在她身边。
等到她转头时忽然发现碎片不见了,回过神才发现他默默停在一处摊位前,浅眸默默望着她,安安静静的,透着乖巧。
他什么也不说。
洛瓷掉头走回去问他,“你是要买什么吗?”
楚肆从摊位上拿起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狐狸挂饰,声音很轻,“我可以要这个吗?”
她微微惊讶,没想到碎片居然会主动买东西,“可以啊。”
直接同摊主问了价格付钱,“你还要什么吗?”
顿了顿,温软的声音有些无奈,“你突然停下来不走了,得和我说啊,不然我岂不是害得你丢在外面了。”
没有丝毫的埋怨口吻,始终低低软软的。
隔着幕离,他并不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脸,竟然会因此有些失落。
可这点失落很淡,他很快就将之抛到脑后。
宽大衣袖里露出修长雪白的手指,轻轻扯住她的衣摆,“这样,可以么?”
可在他扯住她衣摆时,心尖泛起了有些急促的想要摆脱的情绪,不是……这样,却又有些舍不得。
错综复杂的思绪让他头部有些刺痛,只是怎么也没有松手。
他想,是因为他害她不愿拉着他衣袖了,所以才会这样吗?
他是在挽回吗?
有什么可挽回的……
唇色微白,手指微微颤抖,似要慢慢松开。
不是说了……他不要妻主的吗。
可面前的少女微怔了片刻,漂亮眸子微微弯起,好似盛满了笑意,“那你可得牵好了。”
她好像很高兴。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秒,手指又下意识地捏紧。
他其实是想亲近她的。
于是,街上经过之人皆能看见这样一幅画面:少女走在前面,少年微微扯住对方衣摆,即使带着幕离,也能知道他是低着头,力道不轻不重,有些温顺乖巧地跟在少女身后。
直到中午时,则是直接在酒楼定了一间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