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的人失去了声音,这个时候,整个京都城都像是寂静下来,万物寂无声,落针声都可听的一清二楚。齐昭月也听到自己转身的声音,却心动都停了,看着皇宫的方向。
半响,她听到自己轻声道:“将军府今日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夫人见谅。若各位夫人现在不能继续入宴,本宫不阻拦,各位好走。”
话落,却是没有人有动静。
齐昭月环视一圈的人,冷静的一步步踏下台阶,“本宫便不陪各位了。”
宴会中的人都是夫人们,就算不晓得朝中事,可帝后一直安康,如今这鼎鸣之音敲的蹊跷,再加上前不久,才敲响过废太子的鼎音。
前后略想一二,便晓得这十二响之后带来的压抑。头脑灵活的人,瞬间就想清楚如今的处境,在齐昭月还未走出宴席便出声问道:“公主离席,可是要去皇宫?”
她们一干妇人,就算是浩命,这个时候都是只能眼巴巴望着宫里头,坐以待毙。而安黎公主不一样……
想通的夫人都亮起了眼神,齐齐望着齐昭月的身影。可齐昭月却连头的没回,只剩下那拖地摇曳的裙摆,缓缓挪动。
留下宴会上的人干看着,这个时候却也不敢对鼎鸣之音说什么,静静的离席。
若是鼎鸣十响、十一响,齐昭月觉得她将赴宴的夫人拦在将军府,怎么看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待尘埃落尽,一切好说。
可十二响,却是一切都不重要了。
是父皇还是母后?不论是谁,她都不敢想。这场博弈她知道,丝毫不曾插手,却也没料想到一切如此之快。快的她刚抬眼看,一切落幕。
鼎鸣十二响,已成定局。
出了府中,上了马车。也勿需齐昭月吩咐,马车便飞奔起驾,向着皇宫方向驶去。景蓝莫不做声的在一旁,直到齐昭月开口,“让人去寻,本宫要知道驸马在哪儿。”
若是江知佑在皇宫呢?齐昭月下意识不去想,可要是他在宫中,她又能如何?想起三天前那两封信件,齐昭月悠悠的吐出一口气。
皇宫宫闱,便下车步行。齐昭月看着巍峨的宫门缓缓打开,沉重的咿呀声响重重的压在人心上。
“从这里起,本宫一个人进去。”齐昭月不曾受到守门侍卫的阻拦,却依旧吩咐着。
“公主……”景蓝一直默不作声,这时才抬头望着齐昭月的背影。齐昭月却没有回应的踏入宫中,任由侍卫冷漠的将其他人等阻拦在外。
齐昭月走在大理石白板上,看着宫中的侍女公公都匆匆小跑着,忙碌着。见到齐昭月匆匆行礼,又匆匆离去。看似人来人往,最后却只剩她一个人。
就算是上一世,也不曾想过十二响!哪怕江山易主……
一切是她错了么?可她什么都没做。影卫来报,驾崩的是圣上。潜入京都的天和公主,献上的露水羹里,投放着剧毒,银针都不曾有反应,却是一饮毙命。
为什么?齐锦辰没有理由如此作为,可若是母后想投毒,父皇不会活到现在。
只是弑君的罪名,株连九族。
齐锦辰,为什么?
就算要在佛寺三年修行祈福,可公主的身份,就算不是嫡出,出嫁后也是红妆万里。下嫁后谁敢给她脸色看?
不,她上一世也是极其不愿意。可不会做到这个地步,齐昭月脑中乱了起来,正逢此时,进入内闱。
凤朝宫还是御书房?
齐昭月先去了凤朝宫,管事姑姑都不在,一群侍奉的奴婢战战兢兢的,看得齐昭月掉头就走,御书房和其他殿中,都是一群白衫人走来走去。
一路上无数的事情梳理不清,可若是帝王驾崩,齐昭月眸光一闪,想起一个地方。
金銮殿。
红墙黄瓦,一砖一瓦砌成宫闱。慕容舒一身凤袍坐在台阶上,愣愣的看着金銮殿外的就是多层台阶出神,至今都十几年了吧?
可仔细一想,她嫁入皇家快二十年了。
一眨眼便二十年了,难怪她站起来都觉得累了。当初一步一步,是怎的成如今的样子?
慕容舒的眼中流出两行清泪,面色却一点都不悲伤,即使她的夫君坐在龙椅上,还有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可以活着。
“越是坐在高位的人,越是懂的爱惜自己的名声,不是因为要万古流芳。而是高位之人,所掌控的权力越大,越知晓驾驭人心和用人之道。”慕容舒一动不动,盯着殿中地毯上绣成祥云图案的龙纹。
神色放空,干涸的嘴唇颤动着闭合,发出嘶哑的声音。
“皇上如今这般模样,是臣妾期待的,却不可能是臣妾做的,臣妾没那个胆子。”慕容舒说到这里,嘴角扯出一抹笑。
“皇上登基之际,便是臣妾在后宫打点一二。处理前朝后宫无数事,自然知晓登基容易,善后难。”慕容舒一直没有回头看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自顾自的说着,“为政数十年,就算在冷宫里,臣妾也不会犯这种错。”
大殿中发出吱呀的磨蹭声,双龙金雕成的龙椅,在坐上人挪动下,渐渐往前挪,身子却又动弹不得的只能干瞪着。
“这把世间最尊贵的椅子,皇上就连驾崩的最后一刻,都稳当的坐在上面,可曾觉得满足?”慕容舒说着,自嘲道:“皇上临终之际只是动弹不得,这个时候何苦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齐锦辰的药,并不曾让陛下失语。”
“…鼎……鸣……”齐谨元吃力的说着,身子也不再挣扎的瘫坐在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