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安慰我。”他转身,目光猩红的看着司沧,“她流了太多的血,这个孩子肯定不保了。”
司沧努力的想着安慰的话:“那个……也许是这个孩子,跟你们没有缘分。没事,你和姜念笙都还年轻,再要一个也是很容易的。”
盛寒野重重的攥紧拳头。
他没想过给自己推脱责任,更没想过以后。
哪有什么以后。
他和姜念笙,只有这两年而已。
当初,盛寒野签订两年的契约婚姻,却没想到,这两年,成为了他和她唯一的相处时光。
两年后,姜念笙肯定会走,没有丝毫留恋。
姜念笙还要报仇。
盛寒野是真真正正的想过,把自己的命给她,清了这血海深仇。
“都是我,都是我……”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是我害了她和孩子。”
司沧认识盛寒野这么多年,见过他流血,见过他生死一线的场景,也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时候。
但,他只看见过盛寒野掉了一次泪。
就是大火扑灭之后,消防人员从那座废墟里,抬出来的黑尸。
那是盛寒野第一次流泪。
现在,此刻,司沧又一次的见到了盛寒野的眼泪。
隐忍不发,在眼眶里打转,却最终随着他眼皮一合,还是缓缓滑落。
手术室的灯“啪”的一灭,眼前一黑。
盛寒野迅速抬眼。
医生还是和之前的一样,取下口罩,神色疲惫。
但,这一次,医生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一个噩耗——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但是流血太多,孩子没保住。”
盛寒野高大的身躯,狠狠的晃了晃。
她的喉结滚动:“为什么……没保住?为什么?这么没用吗!”
“孕妇送来的时候,胚胎就已经没了任何生命迹象,无力回天。”医生回答,“再加上大出血,现在还需要调动血库的库存。”
盛寒野无法面对这个现实。
他那么那么的喜欢这个孩子啊……
他无数次的幻想过,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他要当爸爸了,每一天,他都沉浸在这样的喜悦了。
可是上天,如此无情。
不,不怪任何,怪他自己!
司沧还保持着清醒,身为医生,他有敏锐的直觉。
只听见他问道:“大出血的原因是什么?”
医生看了盛寒野一眼,有些迟疑。
“是我。”盛寒野再一次的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我强迫她。”
“确实。”医生点了点头,“这是诱发流产出血的最主要原因。”
就在这个原因,快要板上钉钉,成为共识,不会有人去怀疑的时候,司沧却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不可能会这么简单。”司沧回答。“虽然我是外科医生,但职业直觉让我认为,一定还有引发这次流产的其他原因。”
医生摇摇头:“孕妇的丈夫,已经承认了。”
司沧还想说什么,盛寒野抬手制止了他:“不用再计较了,也不用帮我找理由开脱。”
“我不是帮你!而是出于寻找真相的本能!”司沧说,“难道这个孩子,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吗?”
这句话,无疑又是在盛寒野的心上,狠狠插上一刀。
他的孩子,死了。
一个还没有成人形的胚胎,还没有见过这湛蓝的天空,皎洁的月光,绚烂的烟火……
还没有感受到这个世界上,太多的美好。
司沧极力的主张继续追查:“交给我,如果所有的检测检查做了之后,没有任何的异样,你再自责也不迟。”
盛寒野没有再说话。
司沧是他最好最信任的兄弟之一,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这个时候,他也无心想太多。
盛寒野挥了挥手:“随你吧。”
说完,他又看向手术室,目光深深,却不见一点光亮。
要当父亲的那束光,从他眼睛里熄灭了。
彻底的没了。
这一夜,盛寒野抽了无数根烟,自己都数不清了。
一根接着一根,地上满是烟头。
他在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好几岁。
他在想,等姜念笙醒来之后,他要怎么面对她,又该怎么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
天边,乍现一丝光亮。
盛寒野扔掉嘴里的烟头,一侧身,正好看见病床上的姜念笙。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眨啊眨的,频率很低,也不说话,怔怔的望着某一点,眼神空洞没有神采。
这一幕,更刺痛了盛寒野。
他艰难的迈出步子,走到了病床边,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
口袋里的手,紧紧的攥着,满手心的汗,他怕被姜念笙看出来,怕她发现……他如此的紧张又痛心。
“阿笙,”盛寒野的声音都被香烟熏哑了,“孩子……”
他又顿了顿,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也说不出口。
姜念笙还是慢慢的眨着眼睛,眨啊眨。
她轻声说道:“我知道。”
盛寒野浑身一震,双唇半张微微颤抖,最后还是说了最无用的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真的毫无意义。
可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无话可说了。
“阿笙,”他坐下来,“我们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司沧安慰他的话,他又用来安慰姜念笙。
因为这个时候,说来说去,只有满满当当的歉意。
可是歉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