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仿佛有无形的重量一下子从天而降,压在每个人的身上,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曾经在这里死了无数的人,这里下过许久的血雨,那些血分不清是谁的,也可能是正道修士的,也可能是魔物的血。
大门里面是宽而平阔的石道,石道两边是浅浅的水池,夜色里,水面映着天上的星月。
水面微微起了涟漪,这里面居然还有鱼,无声的,静默的游动。
她的出神被拾儿发现了。
“怎么了?”
“水里……怎么会有鱼呢?”
“天长日久,跟着泉水从别处过来的吧。”
这里让秋秋觉得很不舒服。
她想起郭慈生死前的惨烈,就是在这儿吗?
秋秋转头四顾。
不知道哪里烧着了野火,有缕缕的烟气飘荡过来。水池两旁过不了多远就有一个石雕的兽头,形态各不相同。有鱼,有鸟,有的秋秋辨认不出那是什么。
水滴从石鱼口中滴落,滴破了平滑如镜的水面。上面平静的星月与夜幕扭曲动荡,一圈又一涟渏缓缓泛开。
队里有人轻声说:“这地方真邪门。”
也许是夜色的关系,人人心里都有这种感觉,不少人的手都按住了剑柄。
石道很快到了尽头,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塔。
用出现这个词儿可能不合适,这塔原来就在。只是因为夜色浓重,可能……还有些别的缘故,没走到近前的时候,秋秋竟然没有发现这里有座塔。
“这是……?”
她所看到的记忆中,可没有这塔。
“这塔是后来人建的,封印就在塔底下。”
塔门紧闭,管卫第一个上前,将塔门推开。
门轴发出吱吱嘎嘎的刺耳声音,在寂静里远远传了出去。
那声音尖锐得就象有东西在耳膜上狠狠划过。秋秋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门里面同样黑沉沉的,有一股凉风从里面吹来,秋秋闭了一下眼。
随着风一起拂在脸上的,好象还有些别的东西。
她心里微微一动,可是等她睁开眼睛,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还是九峰的人走在前头。
秋秋跟拾儿并肩前行。
门边的灯柱忽然自动亮了起来。
暗红的火苗在石灯里微微跃动。照亮了他们面前的石阶。
灯柱一路向下延伸,星星点点的,一直延伸到极深的黑暗中。
这照亮的简直象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之前就有人想来探查封印之地。
虽然听到了魔物的消息,可是不少人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有的是怀疑魔物根本不存在,甚至是有人装神弄鬼铲除异已——有这种想法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也有人觉得,就算魔物是真的。可保不齐是以前那次交战之中的漏之鱼,没有被封印。可是元气大伤,找了个僻静荒凉的地方躲藏了起来,可能还繁衍生育,现在作乱的就是留下来的孽种。
抱着后一种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
因为人们总是这样,遇到事情总不愿意去相信最坏的一种可能。
现在活的人里,没有见过当时魔物肆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惨状,可是众人都听过传说。
那是人间浩劫。当年那一场硬仗前后经历了十几年的功夫,每个宗门都元气大伤。有的甚至被灭了门,绝了传承道统。
魔物是可怕的,是难以抵挡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不肯相信封印会出问题。
秋秋看着这条一直向下延伸的石阶,两旁石灯的光亮忽明忽暗。
拾儿向下走去。
秋秋紧紧跟上。
她的裙摆拖在石阶上,衣角轻轻拂动。
走在后头的:“那个丫头是谁啊?”
“听说是那个峰主的道侣。”
“切,我以为是个什么美人呢……”
“小声些,没准人家本事高呢。”
“本事是高,”那人的声音酸溜溜的:“要不然年纪不大,就勾搭上这么一个人物,这辈子还有什么可愁的?”
这些声音夹杂在脚步声和别人的低语里,显得十分模糊。
秋秋压根儿没听见这些,即使听见了,她也不会在意。
有的人总以自己的心态去揣测别人的行止,把旁人的行为用自己的准则去称量判断一下。
也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她的注意力一直没有太集中,时不时的会恍惚一下。
有什么东西弥漫在夜色中。
不是烟,也不是雾气,更不是声音。
秋秋其实也没有看到什么,那只是一种感觉。
象是……一种气味。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气味,以前没有闻到过。
很淡,淡得时隐若无。
可是旁人似乎都没有发觉。
连拾儿也一样。
是什么气味呢?
石阶中间有转折,不断的向深处,再深处延伸。
后头有年轻人不耐烦起来,小声说:“魔物莫非是从十八层地底冒出来的恶鬼吗?”
走在最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后面的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纷纷紧张的靠在一起。
石阶到了尽头,前面是一道深涧,深不见底。上面拉着窄窄的两道铁索。
这以前应该是一座索桥,但是年深日久,没有人来这里,当然不会有人维修护持,桥板都朽烂了,只剩下了铁索。
这里不能驭剑,也不可能纵跃而过。
拾儿伸手握住了秋秋的手。当先踏上了铁索。
深涧中突然起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