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兰字字句句都说魔物们有多么可怜无辜一样。
可是魔物有一只是无辜的吗?它们到这人世间来都做了些什么,静兰一字不提。它们在被捉住,被送进诛魔法阵之前,它们都做过什么?
静兰是完完全全站在魔物的立场上说话的。
秋秋当然不会受她言语的挑拨和影响。
秋秋回敬给静兰的当然不是这几句话,她只是也微笑着,轻描淡写的问:“是么?师姐这些话真让我茅塞顿开。”
到了这一步只能是不死不休,不管起因是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秋秋甚至在这个时候还觉得有点荒唐可笑。
什么恩怨对错,什么正魔交战,这要是写进故事里真是俗透了,就象一部不入流的老派玄幻小说一样。
为什么世间的一定要的这样的纷争和杀戮呢?
她的闪神只是这么微微一瞬间。
而站在剑阵上方的静兰却几乎是惊骇的发现,秋秋的身影又渐渐变淡,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不但看不到,甚至也感觉不到。
就象这个人完全不存在一样。
可是她明明就在这里!
静兰的表情僵硬,眼睛不自然的左右转动,想要在身周寻找到她潜藏的蛛丝马迹。
一下子两人之间的情势倒转,仍然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静兰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一刻她的心里有了惧怕。
就象她从前一直在惧怕一样。她时刻担忧别人知道她的秘密。她尽力把自己的角色扮演的完美,然后在暗中进行着筹划已久阴谋。
那时候她的情绪是很复杂的。
站在知行台上的时候,她看着身边那一张张面孔,恍惚觉得自己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很普通的一个弟子,和其他人并没有不同。可是有时候她看着他们神采飞扬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样子,甚至用不屑的口吻谈论魔物的时候,心里又充满了阴暗与仇恨。她觉得他们都很傻,傻的一无所知。她想着他们有一天被她踩在脚下。痛苦流涕的恳请她饶命——
但是千余门人弟子,最后她手中紧紧抓住的只有这三百人,剩下的全都随着修缘山的崩塌而彻底被埋葬了。她准备了那么久的计划,离水剑派的千余弟子啊,却生生让人从中插了一手,把她多年来隐忍筹划全都破坏了。
一想到这些。静兰就恨的想要吐血。
为什么明明已经计划好的事情,却会出现这样多的变数。这个被玉水真人带回门派的小丫头中,静兰先前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没想到她却变成了那么大的一个麻烦。、
阵法的光亮淡然圆融,浑然一体。这种代表着生命萌发的颜色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威胁性,却让笼罩在塔外的乌黑色云团分毫不能靠近。
局面一时僵持住了。
然而这种僵持不可能长久的下去。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到时候旭日东升,天色大亮,阳气旺盛而阴气衰奶,他们现在的大好局面就荡然无存了。筹谋了这么许久,结果竟然要功亏一篑?
错过了这一次,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谁知道又要等待多久才能再一次卷土重来?
不,不能这样。
静兰看着封印之塔。
必须摧毁它。摧毁他们。
用尽一切办法。
她摸着胸口那块血红的石头,指尖用力。把那块坚硬的剔透的石头硬是捏碎了。
一点红雾从他石头的裂缝中透了出来,瞬间在空气中扩散。
夜风呼啸着吹向远方。
静兰的手指被碎石扎破了,血珠渗了出来,她也毫不在意。
呼啸的风带走了一些东西,可是也带来了一些东西。
静兰听到风中传来的奇特的呜咽尖啸声。
那种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秋秋站在拾儿的身旁,看着封印之地围墙外庞大的黑暗。
拾儿轻声说:“来了。”
他没有说是什么来了。
秋秋同样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邪恶的,腐朽的,让人极不舒服的存在,庞大而沉默的,一步步靠近。
“是骨魔。”
人和魔物死后,留下的尸骨,被召唤而来,成为一支邪恶而庞大的军队。
它们没有畏惧,力大无穷,带着污秽和瘟病。
它们的威力巨大,越是死去的年头久远,就越是具有杀伤力。
但是这些骨魔有一个弊端。
世上任何事物,任何人,都不可能无止境的强大下去,必然会有一个制约。
骨魔的弊端就是,它们只能存在一晚。在天亮日出之时,它们就会重新变成枯骨,甚至是化为朽土和飞灰,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彻底从这世上消失。
“哪里来的骨魔呢?”
“数百年前在这里交战留下的。”
秋秋恍然。
原来是那时候留下的,经历了数百年,那这些骨魔必然空前的强大。
看来静兰是孤注一掷了。这股力量绝对是很强大,但是这是不可再生的力量,用过这一次,如果天亮前没有奏效,那么也不可能再有下一次机会了。
可见她对封印之地势在必得。
刚才封印之下想要冲出地面的那只魔物被拾儿重创,可是并没有彻底杀死。如果现在封印之塔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那个魔物一定会趁机会再一次突出地面。地面上庞大的灵气,还有这些魔物守在这里,到时候地底的那个魔物可以瞬间吸取灵气扩张壮大,而这些魔物也可以从它那里汲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