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娆,你可是想让你的这些手下今天皆折在这里。”
此一声清寒,在血色弥漫中再出。
那一把玉骨扇,再次回旋飞落之间,苏娆手中又是如此一条命消没。
从不会染上血色的玉骨扇,也再一次血色难消。
却在暹毅迟韶之言下,本无情绪的苏娆,被冰封的眸子,溘地闪动了一下。
这一双被线笔遮掩改变的桃花明眸,内里赤色并不曾有消减一星半点,更映红着她的眼眸,眼白似都为血色所涂抹,带出浓浓殷红之色,只是内里所突生的那层冰冻寒冰,却觉消融了一点。
见后面那已追杀而来的云穆睿和姚叶庭,以及后面那一大批禁卫军和御林军,这恐是掏空了半个琅京守军,如此大动干戈,必为皇令所授,就只为能拿下她这一个前朝余孽。
对方如此全军出动,而她这边的手下只余数十人,且个个皆已血染,若再陪着她如此下去,只会皆折损于此。
“爷…爷…”
眸光穿过浓浓血色,望去早已远离至瞧不见的那菜市口一眼,终是内心沉,沉定了杀戮的心,绝望的情。
她不能带着他们陪她一起疯魔了。
手摸去了腰间,就要拿出烟火暗号,通知城外接应的依影他们速夺城门。
刚拿出烟火筒,尚不曾放出暗号,城门口却突然出现两名黑衣面具人。
与暹毅迟韶同样一副面具。
只见匕首自他们手中亮出,两名守城守卫脖颈刺痛,血色瞬间喷涌而出,砰然倒地,如此亡于那两人手下。
苏娆,一息看了身旁的暹毅迟韶,却也只这么一眼,面容又不曾再有任何波动,温凉而更薄意的容色。
“走…”
沉声下令,苏娆先带头向城门冲了过去。
雾白的天,随着这时刻过,渐渐的,阴霭终被放出,将高空那轮朦胧在雾纱下的午阳给彻底遮掩在了云层内。
风雨黑暗,似乎在这一刻才彻底来临。
“她走了,这一次再不会停留云琅,她可以平安的走了,我该欢喜吧!”
远处,那辆月华马车安静停留在琅京交错纵横的一小巷道内,撩开车帘,隔着眼上蒙缎,望生身影,自此一别…
“咳…咳咳咳…”
突兀,他又如此剧烈咳喘了起来。
午风,随着高空阴霭爬出,突兀骤凉,自车窗灌入,让这月华人儿难以再压制咳喘声,月华手帕遮掩唇角,也掩去了嘴角又一次咳出的血色。
自车内暗格中取出一粒药丸就水服下,却未曾让他这咳喘之声当即便可得到舒缓。
药效,并非既服既可生效。
车外,云凌驾着马车,那副冰凉无感的面上,眉目之间带出着浓浓心忧。
直至他听不见了车内这好似都能将心肺咳出来的这声声咳喘声之后,他才开口说了一句话,对他的主子言:
“主子,可您没发现吗?您没察觉吗?属下发现…发现…见着苏老将军那般亡了之后的苏小姐,她像极了…”
像极了主上,像极了病发后的那个主子。
倘若今日过后,苏小姐她也…
马车之内,倏地静谧,静谧的好似都觉没有了一点气息,连空气都凝结了。
“主子,北阳街那边…”
直到一名云卫出现禀报北阳街那边之事,凝结的空气才骤然间又流动,马车之内也才再次有了微弱气息。
“走吧!”
只如此一语淡淡清透,对于云凌所言,云霁并未曾再有点滴其他话语,只是拿着那带血手帕的修长玉指,指尖,粉白之间又泛出着浓浓苍青。
须臾时,又自另一个暗格之内拿出了一样物件,是苏娆的那一把公子折扇。
不知何时起,这把公子折扇与那艳红娟帕,再一次如此带在了身旁。
打开公子折扇,这一次,云霁亦取下了眼上的蒙缎,第一次不再有蒙缎阻碍,溟濛的视线,落在山水之间的红衣公子身上,修长玉指轻抚。
是像极了寒漠尘吗?
是啊!是像极了寒漠尘,也许早在大秦灭亡的那夜,娆娆就已经是第二个寒漠尘了,他又如何能让她继续留在寒漠尘身边,成为真正的幽冥,永远的活着黑暗中,不能的。
月华马车,驶离城门小巷前去了北阳街,刚至北阳街,尚不曾现身,蒙缎之下的玉耳,突兀间轻浅一动。
只因另有脚步之声也在北阳街上响起。
踩踏青石地面发出的声响。
啪…
踏…
虽步伐凌乱,可如此声,这是唯有禁卫军所穿的军靴才会发出的声音。
……
刑部,一如既往给人以深沉之感。
刑部牢狱之中。
“老将军看着朕长大,朕待老将军,从来都视为长者敬重,待苏爱卿亦如自己兄长宽和,苏家儿郎在朕心中亦乃自己孩儿,朕又怎会当真让他们亡于刀刃之下,尸首难全。”
关押苏老将军的那间牢房,一身明黄亲至此,瑜皇前来,还真如暹毅迟韶所言,撞柱身亡的那个苏老将军他真非真的苏老将军,而是个假的。
“老臣一粗犷汉子,而今也是实难以明白皇上圣心,一道满门抄斩圣旨,可却又将老臣与儿孙皆留至这牢狱之内,那么今日斩首的又是何人?”
苏老将军坐置瑜皇对面,望一眼一旁牢狱中与他一样从始至终都不曾被押出刑部的苏父他们,面上苍颜平稳,内心却对苏娆安危带出浓浓忧心。
恐怕又是一场诱娆儿现身欲捉拿娆儿的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