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南修回到家里,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他一心想要早些休息,谁知道,刚一进屋子,就看到坐在桌边怒火冲天等他的夫人黄氏。
梁南修见她脸色不好,故意放柔了声音:“夜深了,夫人怎的还没睡?”
黄氏冷笑:“睡?我睡什么?你在外头鬼混不回来,我这个当妻子的睡得着吗?”
梁南修见她又在无事生非了,耐着性子说道:“我在办事,没有去鬼混。”
“谁信啊,翰林院的人说你早就已经走了。”黄氏心里头气的很,最近她为女儿的事情操碎了心,好不容易选到了两个心仪的家世好品貌好才情好的公子,跟人打听到了不少详尽的消息,正打算跟梁南修说一说,问问梁南修的意见,看看哪一家的公子跟自己家的漫儿最配了。
毕竟那傻漫儿对这两个一个都看不中,这两个已经是顶顶好的了,漫儿一个都不选,黄氏怎么会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黄氏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她想跟梁南修好好地商量商量,谁曾想,梁南修压根就没回来,派人去翰林院问了,人早就已经走了,没回家,没在衙门,能去哪里?
这男人一有权花花肠子就显现出来了,黄氏气了大半宿,终于等到了梁南修,不把肚子里头的火气发出来,她就不姓黄。
“你倒是说说,你这是从哪个温柔乡里头爬出来啊?你还回家做什么,干脆在外头养个家算了,别回来了。”黄静娴一有理嗓门就特别大,就算是没有理,嗓门也同样大的出奇。
梁南修被吵的心烦意乱:“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有事情去了。”
“有事情?你大半夜的不回家,在外头能谈什么事?”黄静娴不信,拉着梁南修就要跟他吵。
梁南修今儿个着实是累了,又担心了大半夜,此刻已经是筋疲力尽,哪里愿意跟黄氏纠缠,便只好讨饶地实话实说:“我去守农那里了,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萧钰他出事了。”
黄静娴听说萧钰出事了,眼睛突然一亮:“你说什么?谁出事了?”
“萧钰被叫进宫里头了,已经被关押进了天牢。”梁南修叹了一口气:“我在薛大人府上听说之后,就立马去了守农那里。一直谈到现在。”
萧钰被关进天牢啦?
黄静娴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咧嘴就笑:“他也有今天!”
梁南修皱紧了眉头,黄氏对萧钰不满,他是知道的,可是这样落井下石:“夫人,他好歹也是我曾经的学生。”
“那又如何?他把你当成过先生吗?”黄氏不屑地说道。
梁南修反问她:“他不把我当先生的原因,夫人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
黄氏压根不管梁南修话语里头的针芒,冷笑:“那关我什么事。他不好,我才高兴呢!”
梁南修:“……”
黄氏得了好消息,也不跟梁南修吵了,一扭一扭地欢欢乐乐地出去了。
梁南修抚着额头,不住地叹气。
黄氏兴高采烈地去了梁漫儿的住处,梁漫儿早就睡下了,可黄氏却等不及了,她现在就想要迫不及待地跟梁漫儿分享这个好消息。
梁漫儿被黄氏叫醒,睁着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问:“娘啊,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做什么呀?”
“漫儿,好消息,好消息。”黄氏得意地笑道,将萧钰出事了的事情告诉了梁漫儿。
梁漫儿也不困了,立马坐直了身子:“娘,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被今上押入天牢了?”
黄氏得意地笑:“你爹亲口说的,怎么会有假!”
梁漫儿不说话了,默不作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氏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心里头还惦记着萧钰,忙推了推她:“漫儿,萧钰这回被押入天牢,今上肯定不会轻饶他的,这革了官职是小,说不定这命啊……保不保的住还另说呢!”
梁漫儿:“他会死吗?”
“说不定,有可能吧,你见过谁进了天牢还能再出来的吗?就算是出的来,他还能再当官?”黄氏得意洋洋,细数历来被关押进天牢的官员,能活着出来的,最后也是一无所有了。
“漫儿,娘大半夜的来跟你说这事,就是想告诉你,这男人啊,没了权势地位和钱财加身,他就一点吸引女人的魅力都没有了,他以后变成一个穷酸的教书先生,你说除了一副好样貌,他还有什么魅力?”黄氏的话犹如重锤一样砸在梁漫儿的心口上。
“你愿意跟着他以后回到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去当一个乡下的农妇吗?以后洗衣做饭、下地带娃,没有绫罗绸缎没有山珍海味,没有奴才丫鬟伺候,凡是都只能靠自己,你说这样的人,谁愿意嫁?”黄氏苦口婆心地劝道。
梁漫儿心里头不过是还压着最后一点希望罢了。
毕竟萧钰是三元及第,最年轻的状元郎,他的未来可期,她想放下又放不下。
可现在听了娘的话之后,萧钰被关押进了天牢,就再无翻身的希望了,他没了官职,他还有什么吸引自己的地方呢?
一张好看的容貌?京城也有不少容貌清俊的年轻公子,她又不是没见过。
脑海里头就想到萧钰一身粗布麻衣站在田间地头弯着腰除草耕作,要么就是一身灰布衣裳在简陋的学堂里头教一群脏兮兮的孩童读书,光是想想这个画面,梁漫儿就再也生不出半分的希望和旖旎的心思了。
她不想做一个普通的农妇!
“娘,我选李记商铺的李子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