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静安得体地笑道:“我从我会拿筷子的时候,我娘……”说起这个娘字,温静安声音陡然哽咽,更是看向了叶氏那一边,又很快收回了目光:“我娘对我从小就严苛,每日陪着我练琴。若是练得不好,就不许我吃饭,以前总是觉得我娘她不喜欢我,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我娘那是爱我。”
“温夫人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孩子啊!”众人啧啧羡慕道:“不知道温夫人如今在何处?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向温夫人讨教一下如何教子。”
温静安眼神露出一抹苦楚和悲哀,“我娘,年前得了一场风寒,药石无医,去了。”
“怎么,没请大夫吗?这风寒虽说可大可小,可若是提前找好大夫用好药的话,怎么会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要了人命呢?”有夫人唏嘘惋惜道。
温静安悲凉的挤出一抹笑:“那时候温家已经是家道中落,连每日维持生计都很困难,变卖了身上所有的东西,也不过是能让我娘多吃两贴药罢了。”
晋昌府首富,突然家道中落?
这……这从何说起啊!
“怎么会?你家不是晋昌府首富吗?怎么会家道中落呢?哪怕是做生意亏本,也不可能连吃饭的钱都拿不出来啊。”
“就是,这风寒又不是什么大病,找个好一点的大夫多吃几幅药就行了,怎么会?”
温静安的故事让在场的人唏嘘不已,又都满肚子的疑惑,一个小病,怎么就要了人的命呢?关键是,首富之家啊,就算中落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会连请个大夫喝副汤药都出不起钱呀?
被追问的小姑娘低着头沉默不语,低着头,咬着唇,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长公主心疼的不行,她当然知道温家是如何家道中落的。
“家中做错了事情,得罪了权贵,家产全部被没收了。”温静安思虑了许久,咬着牙说道。
叶氏和常如烟二人听到这话,也都纷纷抬起头来,正好与温静安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视线相交的那一刻,温静安咬着唇,有些惧怕却倔强地带着怨恨看着叶氏。
叶氏愣了下。
长公主拉过温静安,道:“静安,本宫累了,咱们回家吧。”
温静安点头应是,忙上前搀扶着长公主离去。
兴平公主带着人到大门口恭送走了长公主,这才回头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常如烟,“常小姐的这套宝石头面倒是好看,非常称常小姐呢!”
那是今年常如烟过生辰的时候,谢玉萝送的。
“哦,这是我姐姐送的。”常如烟完全没猜出兴平公主这句话的意思,顺口说道。
“常夫人还有了一个女儿?不是听说常夫人就只生了一子一女吗?”兴平公主有些诧异地问道。
叶氏回道:“回公主的话,小女说的姐姐乃是臣妇的一个徒儿之妻,她们二人关系极好,一直都以姐妹相称。”
“原来如此。那你这徒儿,家境倒是不错,若是本宫没有看走眼的话,这应该是呈祥楼的东西吧?”兴平公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常如烟身上的那一套头面。
确实,这一套头面花费了不少的银子。
京城中的夫人小姐,谁没有像样的首饰头面,为何兴平公主谁都不问,突然就问起了如烟身上的首饰?叶氏如临大敌,一旁的常如烟却没往深处想,笑着回答:“回公主的话,这确实是呈祥楼的东西。”
姐姐对她好,这份心意她记着呢!
“可真好看。”兴平公主眯着眼睛盯着常如烟身上的头面,笑着说道,“你那位姐姐对你可真好。”
叶氏头皮都在发麻。
长公主一走,今年的茶话会就到此结束了。
叶氏坐在马车里,想到刚才兴平公主特意跟她们说的话,六月天已经很热了,她却觉得一阵寒凉。
“娘,你在想什么?”
自从上了马车之后,叶氏就一直都沉默不语,似乎想着什么心事,常如烟呱噪的性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沉寂,拉着叶氏就是撒起娇来,她把玩着自己的黑发,有些疑惑地问道:“娘啊,那温静安怎么会突然就跟长公主熟稔起来了呢?”
之前常如烟跟着叶氏一直住在京城,也就是每年会去晋昌府待上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们当时在京城的身份虽然不高,但是一些关于高门大户里头流传的消息还是知道的。
长公主的女儿走失了,长公主犹如天塌了似的,整个人一蹶不振,从今往后,京城里头所有的宴席全部推拒,就连宫里头的年夜饭,长公主也是从不参加的。
没人敢说什么,皇上一心护着自己的胞妹,太后也一心护着自己的女儿,这天底下最最尊贵的两个人都不说什么,其他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可是这一回,长公主竟然参加了茶话会,还带着温静安一块参加,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长公主从女儿走丢的阴霾里头走出来了。
她找了十多年,走了十多年都没有走出来,为何说走出来就走出来了?
是什么让她走出来的?
叶氏都不用想,就知道了答案。
答案是温静安。是温静安带着长公主走出来的。
所以,长公主才会如此宠溺温静安。
而温静安和谢玉萝两个人之间的斗争……叶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兴平公主为何突然不让谢玉萝去参茶话会了,她突然就有了答案,“直接去萧府。”
马车没拐弯儿,直接去了萧府。
萧府,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