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萝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视线不曾离开自己的孩子半分。哪怕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也只是偶尔看一眼,又继续看着自己的孩子。
乐乐和谢谢好动调皮,非要坐在大人的肩膀上看轿子,袁来袁往一人背一个,花娘和诚意就站在后头托着两个孩子的背,大街上满是人,几个大人和孩子被人冲着往前挤,谢玉萝有时候低头,再抬头的时候几个人就挤到前头去了,前头有大人陪着,谢玉萝就拉着笑笑站在屋檐下。
笑笑跟两个弟弟不一样,他对这些热闹的事情不感兴趣。看到高头大马来了,他也是兴致缺缺,反正他不喜欢看。
“娘,我要回包房。”他仰头说道。
谢玉萝低头笑道:“走,咱们上面看去。”
谢玉萝也觉得不好玩,便牵着笑笑回了二楼的包房。站在包房的围栏边上正好可以俯视下头的热闹,谢玉萝边喝茶,边低头看两眼自己的孩子。
“漫儿,漫儿,我的漫儿,你不能不要我啊!漫儿啊!”
敲敲打打的古乐声中突然突兀地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就见人群中有一个衣着寒酸的男子不管不顾地冲花轿挤过去,边挤边哭喊:“漫儿,你不能不要我啊!你忘了我们的海誓山盟了吗?”
一个男子追着花轿叫新娘子的名字,这可无异于是件大新闻,围观的老百姓都不用说,自发地就让开了一条路,那男子也不用挤来挤去了,轻轻松松地就跑到了花轿的跟前,一把抓着花轿的栏杆扑了过去,大哭大喊:“漫儿,漫儿,你不能不要我啊,我现在除了你,可什么都没有了。漫儿,漫儿,你不能嫁给别人啊!”
花轿被他拦下,停了下来,放在了地上,在花轿跟前的喜娘和丫鬟都是一脸蒙圈地看着歇斯底里的男子。
最前头的新郎官李子松看到后头停住不走了,立马打马回来,看到这荒诞的一幕,大声呵斥:“你是谁,你干什么!”
哭哭啼啼的男子已经要去扯轿帘了,回头看到新郎官,恨恨地说道:“我是曾本昌,是新娘子梁漫儿的心上人,我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早就已经私定终身,是你,是你拆散了我们!”
李子松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周围的老百姓可比他脑子转的快得多,没多一会儿就在窃窃私语了。
“人家都报出姓名了,看来这肯定是一对苦命鸳鸯啊,被人活生生地拆散的呢!”
“李家家大业大,再看看这人,一身穷酸,哪里能跟李大公子比啊!”
“咱们来打赌吧,看看是这梁家小姐嫌贫爱富,还是这李家公子横刀夺爱呢?来来来,下注下注啊!”
一群赌徒就地赌博,赌起了谁才是那个负心人!
李子松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娶的这个新娘子并非清清白白。想到自己还没有成亲就戴了一顶硕大的帽子,一身大红色的喜服都衬不起他那陡然惨白的脸:“胡说八道!”
便是怀疑,也不能被人坐实,若是真的坐实了,那他李子松今日就要成为全城的笑柄!
曾本昌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我胡说八道?我是不是胡说,你问问漫儿便知!也让大家伙来评评理,是不是你横刀夺爱,抢了我的漫儿,拆散了我们这一对苦命鸳鸯!”
李子松看向轿子,眼神阴鸷。
一旁的喜娘连连摇手:“新郎官,使不得使不得,这还没进门,不能掀轿帘的啊,不吉利不吉利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什么不吉利不吉利!娶个破鞋回家拜了堂入了洞房那才是不吉利!”李子松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他李家花了那么多的钱娶个媳妇,若是个破鞋,若是悄无声息的他也就忍了,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叫他怎么忍的下这口恶气!
李子松一把掀开了轿帘,轿子里头一身大红喜服的梁漫儿抖的不行,“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曾本昌哭道:“漫儿,你怎么那么狠心,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之前你不是说了,你喜欢我,你爱我吗?你不是说了,会等我考上举人吗?你说过会等我啊!”
梁漫儿哪里被人这样污蔑过,隔着红盖头就哭了:“我不认识你啊!”
一旁的丫鬟也吓得连忙解释:“姑爷,我家真的小姐不认识这个人!”
李子松冷眼看着轿子里的梁漫儿,又看看曾本昌,一个口口声声说认识,一个哭哭啼啼地说不认识,这让他怎么分!
他娘的,结个亲怎么会有这样的破事!
“漫儿,你好狠的心啊!”曾本昌突然跳了起来,直指轿子里头的梁漫儿,“你说你不认识我,那好,这件定情信物,是不是你的!”
曾本昌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抖开来,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李子松一下子就看出了帕子上的标记。
他的里衣是梁漫儿成亲之前做的,上头绣了一对鸳鸯,写了她的闺名漫儿和自己的名字。而眼前的帕子,上头就绣了一对鸳鸯,也写着她的闺名!
一模一样的绣法,一模一样的名字。
李子松脸上青筋暴露,一张脸被气的通红,他一把扯下了梁漫儿的红盖头,质问她:“梁漫儿,你给我说清楚!”
梁漫儿一张画的精致的新娘脸布满了恐惧,她抖的跟筛糠一般,红唇哆嗦:“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他,可你的帕子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上?”
还是一条自己用的帕子。
上头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