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心子在寂静的夜里“噼啪”地跳动了一下,梁南修放下手里头的东西,将身子往后面挪了挪,隐在了黑影里,脸色异常的难看。
黄氏没看到梁南修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老爷,您想想看,萧钰是乡下人,他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难道不是出人头地嘛?可你看看,在这偌大的京城,多少有才华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们施展的了抱负实现的了理想吗?跟老爷一样,能进入翰林的人,有多少?少之又少,就像是常守农,他到现在,不还是一个外地知府。”黄氏说起常守农,有些不屑:“叶氏能给他什麽帮助?到现在,京城一些重要的宴会,我瞧着,她也没参加几场!我看不是她不想去,是压根就没人邀请她,男人没本事,又没有强大的娘家做后盾,他家能爬多高?”
梁南修背靠在圈椅里,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黄氏。
“再说回萧钰,他想要在京城立足,没有人帮他怎么行?今儿个你收他为徒,那是看在你跟常守农是同窗的份上,可也仅限于此了。他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若果他没有人提携,只能靠他自己,有才华有学识又能怎样?在京城,谁会多看他一眼?可若是有人愿意不余遗力地帮他,提携他,那就不一样了,他在京城,会爬的很快。士子寒窗十年苦读,不也就是为了能入仕吗?没人帮他,他如何入仕?”
黄氏分析的很是全面:“可若是他当了我们梁家的女婿就不一样了,咱们就漫儿这一个女儿,以后肯定是会帮衬着漫儿的,萧钰有了我们在做靠山,他在京城肯定能一飞冲天,他若好了,咱们漫儿也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梁南修问她:“可萧钰毕竟是个寒门,现在一无所有,你就不怕漫儿嫁过去会受委屈吗?”
“能受什么委屈啊!”黄氏急了,来到梁南修的身后,伸出手给他按压太阳穴。
这时梁南修最喜欢的,他每回看书看的累了,黄氏都会这样替他按捏两下,困乏和疲倦也就一扫而空了。
“漫儿是我们的嫡女,她要出嫁,我们肯定是要给丰厚的嫁妆的,你说是不是?”
梁南修点头:“那肯定!”
“萧钰一无所有那才好呢,事事处处都要仰仗我们梁家,那以后我们漫儿在他家里,肯定一点委屈都受不了的!”黄氏显然是已经有了经验的,得意地说出了口:“就跟当年我一样,不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一无所有的你,这么多年,除了星娘和梁丰,你不还是对我一心一意吗?我说什么你就是什么,这么多年,你哪里不依着我了?”
梁南修干干地笑了笑:“所以,你就想漫儿跟你一样,嫁了萧钰?”
“当娘的哪个不希望自己女儿嫁的好啊,可嫁的再好又怎么样?高门大户的,有公婆有妯娌,都是旗鼓相当的,谁会让着谁啊,咱们女儿在我们这里是掌中宝,总不能去别人家里受气吧?所以你听我的,没错的,漫儿嫁给萧钰,漫儿一定会幸福的。”
黄氏的手很有分寸,一轻一重的,很多回舒服的梁南修都直接睡了过去,这回,他许久都没有说话,黄氏也以为他睡了。
她刚松手,想要去拿一床毯子来,突然就听到一个声音,在黑夜里头突然响起,吓的黄氏心都跳了好一会。
“娴静,你觉得……你幸福吗?”梁南修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黄氏。
娴静是黄氏的闺名,梁南修已经有许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一直都尊敬地叫她一声夫人。
黄氏笑了:“我怎么会不幸福呢?嫁给老爷,是娴静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梁南修笑了笑:“我知道了,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吧,你说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他将黄氏送到了门口,黄氏被月姑姑搀扶着,雍容华贵的走了。
梁南修脸上的笑犹如被冰冻住了一般,僵在了唇边。
许是冬日的夜里太凉,梁南修的这个诡异的笑容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一阵夜风吹来,吹的梁南修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这才转身回了屋子。
没人听到,也只有外头的冷风才知道,梁南修嘀咕了一句话。
“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幸福!”
萧钰跟梁南修探讨完了今日的题目之后,立马就谢绝了梁南修继续留下来吃晚饭的提议,径直回了家。
葛良原赶着马车,并没有直接回谢宅,而是按照萧钰说的,去了另外一条街上,那里有一家稻香斋,糕点闻名遐迩。
阿萝当时孕吐难受,范林也就是买这里的酸梅,才缓解了下阿萝的孕吐。
“老板,拿一包糖炒栗子,要刚出锅的。”萧钰下了马车,就跟稻香斋的小二说道。
小二立马就笑着打招呼:“公子来的可真巧了,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外壳都是滚烫的,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萧钰笑着付了钱,坐上马车回了谢宅。
等回到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听松牵着马跟着葛良原去了后院。
“良原,我能处理好的,你自己先去洗洗吧。”听松说道。
葛良原摇头:“不用,我做习惯了,以后照顾马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听松也不好抢了葛良原的活,他说自己做那听松也就照办。帮着解了马车,葛良原牵着马进了马圈,然后又拿来了草料喂马,又拿了刷子给马刷身子,做的是小心翼翼,听松前院还有事情,便直接回去了。
萧钰看到饭菜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