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秀章在学校门口和两人分开,坐上家里的车乘着深沉夜色扬长而去。
徐焰和聂征则慢悠悠向着学校东大门对面的公交车站走去。
经过短暂的相互交流,聂征发现徐焰本人除了那张嘴经常吐出一些令人难以适从、恨不得拎起40米大刀来个毁尸灭迹的窒息之语,性格里还散发着傻白甜的芳香气息。
同时兼具话唠毒舌、暴王龙和左耳进右耳出、乖巧认错死不悔改等多重属性。
比如此刻,徐焰一边向聂征疯狂吐槽早上交警大叔对他进行的四个小时无差别轰炸的悲惨遭遇,一边又开始故态复萌,习惯性地低着头走路,叫聂征万分纳罕的是他小嘴还在不断叭叭叭疯狂输出,可是双眼已经开始逐渐放空。
若非聂征眼疾手快,徐焰此刻说不定已经跟路边的公交站牌来了个亲密的爱的抱抱。
天知道,聂征用了多大的劲才拉住徐焰让他没有撞上公交站牌。
聂征对他主动认错,甚至将交警大叔的爱的教育一字一句、说话时的表情深印脑海,能够一字不漏闭着眼给自己完美复述,却死不悔改、仍旧低头发呆走路的本事叹为观止。
这简直就是一个人间行走的人形马路杀手。
几十米的路程,聂征走的心惊胆战,好在这里是校区,又是深夜十点,基本没有车辆往来,否则徐焰就是活脱脱的深夜醉驾事故榜上的常客。
聂征对徐焰能够安全活到这个年纪,没有缺胳膊少腿报以最最最诚挚的喟叹和深沉如海的敬佩。
在公交车停下之前,徐焰终于暂时切换频道,中断话唠属性的表达。
聂征发现,自从季秀章离开之后,徐焰的反应犹如被提前设定好固定程序的机器人,每一个动作机械又僵硬。
从学校门口到公交站牌需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公交站牌在校门斜对面,普通人都是斜着走过去,直达公交站牌下,然而徐焰非要笔直走到十字路口中央,然后来个九十度大转弯后继续直走。
脚下步伐的大小和频率出奇一致,任凭聂征如何生拉硬拽也没有改变分毫。
时间一长聂征还发现一个更加令人窒息的点,他和聂征说的话也如提前设定好的一般,中间聂征如何插话都被视而不见,宛如聂征不存在般,继续自己的话茬往下说。
聂征不期然想起一段极其熟悉的画面,早上徐焰就是这样,固执而倔强,一心一意走着自己的路,车到面前了仍然毫无所觉。
一段路过来,聂征心跳一度飙升到190,终于等到公交车姗姗来迟,聂征生无可恋。
好在接下来的一路上安全无虞,没有再发生任何让聂征肾上腺素飙升的重大事件,徐焰机械地掏出硬币扔进公交车前面的箱子里后,罕见的开启沉默模式,一言不发。
小区门口近在眼前,聂征如释重负松了一大口气,她感觉得知自己穿进一本小说里,而且还是下场凄惨无比的恶毒女配的时候都没这么心情激荡,跌宕起伏。
当徐焰沉默无言跟着聂征走到自己家门口,郑重其事地道了一句“晚安”和“明天见”,而后机械地转身打开了对面的门的时候,聂征竟然神奇的没有产生过多的心理波动。
聂征无比骄傲的表示,路上短短十几分钟的经历,已经练就了她超强的心理素质,就这种巧合,呵呵,已经不配拥有她心跳加速的权力。
打开门,家里灯火辉煌,满室明亮,小叔叔一家三口电脑面前排排坐,就等聂征归来。
小叔叔和小婶婶正在看电视打发时间,客厅的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夜宵。
已经过了堂弟的日常休息时间,但是小堂弟还坐在一旁的榻榻米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
聂征骤然心头一暖,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老天到底待她不薄,即便恢复记忆时父母已然离去,却还给她留下了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小叔叔一家。
听到声音,三人齐齐回头,看到聂征头上刺眼的白色绷带,神情一紧,匆忙起身,小婶婶一叠声问道:“阿征,你的头怎么回事?”
“姐,姐你怎么了?”小堂弟聂也从榻榻米上一蹦而起,像颗小炮弹似的迎面冲过来,小叔叔聂华风为人沉稳内敛,虽然没有开口,此刻也在脸上显出一抹担心。
聂征因为刚恢复记忆而产生的一丝微不可见的不自在彻底地消失无踪,这些都是她今生十七年短暂生命中的亲人,给过她无数感动、温暖与帮助。
在她父母双亡孤身一人的时候是他们给了自己一个可以遮风挡雨、温暖的家。
聂征脸上绽开一个温暖十足的明亮笑容,伸手接住横冲过来的萌哒哒小堂弟,“小也放心好了,姐没事,姐还能给你举高高呢!哼哼!”
说着在聂也胖嘟嘟的小脸上悄悄mī_mī捏了一把,直接将小家伙举起来和自己齐平。
“小叔小婶,你们安心啦,没什么大事,就早上出门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一下,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只是看起来吓人,就是稍微破了点皮。”
“我没有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跟着瞎担心。”聂征撒娇耍赖加严肃发誓万般武艺齐上阵,好说歹说终于劝住二人二话不说要拉着她夜奔医院的危险念头,没办法,这么指甲大点的伤口,大半夜影响白衣小天使休息,她合理猜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会把医生惹炸毛。
接着把早上的事简单跟两人说了一下,两人对聂征见义勇为的事件意见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