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脑子转得飞快,“爷,老爷每年上交漕帮这么多钱,他们怎么可能动老爷。”
“问得好!”
靖宝低呵一声道:“如果他们没有动,那么还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正如温卢愈所说,漕帮才是这江南地面上最大的水匪,这话里背后的意思是:朝廷允许漕帮的存在,默认漕帮的存在。
官匪合作的前提,是利益。
一定是漕帮向朝廷输送了源源不断的银子,才会让朝廷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莫名又出现了另一帮水匪,还杀人劫货……漕帮的人不会坐视不管,势必要查清在他们地盘上抢生意的这伙人,到底是谁?
靖宝看着阿蛮,轻轻道:“这世上不仅有借刀杀人,也有借刀查案。”
阿蛮张了张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真的,七爷要聪明起来,谁都比不上!
……
翻过墙,悄无声息的出发,直奔观音山。
靖宝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马车里,而是穿了一身夜行衣骑在马上。
车行极快,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山脚下。
阿砚点了个火什子,“爷,我先上去打探打探情况。”
“不用,一起上!”
四人把马系在树上,徒步爬山。
史明,史亮两兄弟打头阵,靖宝走在中间,阿砚垫后。
阿砚看着自家爷的背影,嘴角不由地往上勾了勾,爷平常懒得没骨头,真到了关键时候,她比男人还男人。
不知走了多久,一声巨响顿时将四人惊住。
随即,眼前一亮,十来条火把出现在周围,几乎将靖宝他们团团围住。
靖宝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心中无比的骇然。
这些人什么时候埋伏在这里的,她怎么没有听到半点声音?
她颤颤威威的从怀里掏出温卢愈的信笺,“诸位好汉,我是温大人推荐来的,想见一见你们帮主,问几句话。”
一个老妇打着火把走过来,一把夺走靖宝手里的信笺,交到为首的蒙面男人手中。
男人看了几眼,道:“蒙起眼睛,统统带走!”
“喂,喂,凭什么蒙我眼睛啊?”
靖宝一听这话,急了。
阿砚忙在她耳边低声道:“爷,这是要带咱们去见人的意思。”
靖宝:“……”
早说啊,吓死她了。
……
府衙里的两进小院里,温卢愈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朝妖娆美妾挥挥手。
美妾冲来人道了个万福,眼神勾勾的走了。
这客人长得怪好看的!
温卢愈翻身坐起,掸了掸衣襟,笑道:“师弟,你大老远的从京城跑来,是来看我,还是为着那小子来的?”
来人正是顾长平,他顺手拿起小几上盘子里的果子,咬了一口,“这话问得我有些听不懂,怎么就为那小子来了,为公务不行吗?”
温卢愈瞅着他不言语,脸上神色讳莫如深。
他和顾长平是同窗没错,但一向不怎么来往,在外头人看来,这同窗之谊也不过如此。
这回顾长平不仅亲笔手书,还半夜赶了过来,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他对那小子起了什么心思。
主要是那小子长得实在秀气,再加上大秦男风一日盛过一日,听说连定北侯的孙子都入了这个坑。
“为了什么公务?”他问。
顾长平三口两口把果子吃完,用帕子将手指一根一根擦净,“我在户部侍郎这位置上坐了几日,发现你们南边的帐做得很马虎,过来看一看。”
温卢愈沉默了一会,“子怀,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南边可是首辅曹大人的天下,他查南边的帐,不就是在查曹大人的帐?
更何况,他这个官位,是通过曹大人关系才坐上去的。
顾长平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道:“曹大人说了,有些狗离了主人太久,胆子肥了,叼了块骨头,带肉带骨头吃下去。曹大人还说,狗只配吃骨头,肉是留给主人吃的。”
温卢愈神色变了几变。
江南富庶,做官的油水足,正所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江南的官场,那可是天底下的读书人挣破头都想来的。
要进江南的官场,头一个要拜的码头是曹明康,他是当朝首辅,权力无边。
曹明康这人看着两袖清风,实际上最贪,除了拜码头时要给他一大笔银子做活动费外,每年还要不断的送银子过去,且一年比一年多。
如今太子监政,和曹明康渐行渐远,底下官儿的鼻子个个比狗还灵敏,看清了局势,自然要为将来找条出路,所以送给曹明康的银子,也都缩了水。
这本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哪知道曹明康竟然还派了个顾长平来江南?
“子怀,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大势所趋,我知道你是他学生,但也得为将来打算打算。”
顾长平忽而低头,笑了。
“你笑什么?”温卢愈莫名其妙,“要不是看在咱们往日的情份上,我都懒得提醒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顾长平抿了下嘴,另起了话头,道:“漕帮和你的关系怎么样?”
温卢愈轻飘飘道:“有几个匪敢和官斗的?温卢愈这三个字,在扬州地面上,是响当当的。”
顾长平又捻了一颗果子往嘴里送,“这么说来,靖七那小子这一趟应该是无碍的。”
“何止无碍,只怕人家会把他当做座上宾。”
温卢愈撇撇嘴,“我只是不明白一点,我的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