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弯月渐隐在雾云之后，朦朦胧胧的泛着清冷。
坐在木板中央的青竹低眉顺眼的拨弄着琴弦，五官清秀，发丝被晚风些许吹到衣襟处，贴着微白的皮肤，展露出些许的春光诱人的姿态。
今生单手撑着下巴淡淡的看着他，一曲《夜君会》弹完，她才慢悠悠的开口。
“进来。”
画舫内。
两个小倌战战兢兢的坐在角落，手时不时扯着衣袖十分不安的样子，小月仍旧安静乖巧的坐在今生旁。
青竹一言不发，垂首坐在今生的对面。
女副将抬手摩挲着下巴，视线在他们几人间转悠了一圈，按了按假胡子道：
“都闭着眼。”
今生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矣能被画舫旁不远处小船上的人听到。
小世子爷不知何时睡着了，高大的身躯微微委屈的蜷缩着，宽大的衣袖遮着自己的脸。
而位于他对面的燕清秋垂眸安静的看着河面，船夫滑动船桨在河面上的波纹点点映照进眸底，似乎显示着心中并不平静。
衣料缓缓摩挲的声音融着拂过河面的晚风都隐约清晰入耳。
明明弱的几乎要被风吹走的声音，在他耳边却仿佛夜里听到砰的一声撞击。
五脏六腑都抽紧了。
-
烛火通明的画舫内，今生嘴角微抽的看着那两个小倌手颤抖的把自己本就咧着的衣襟口拉至手臂处，露出瘦弱的肩头，口中微弱的声音道：
“大…大人……”
坐在今生身旁的小月也在进入画舫内，听到今生说的第一句话后，缓缓将身上裹着的毯子拉下，白晃晃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上身小心翼翼的想往今生怀里靠。
“……”
女副将心情复杂。
“都别动。”
今生往旁边坐，和小月拉开只是一个小孩躺下的距离后，视线落在那只听话闭着眼，端坐在那的青竹身上，开口道：
“听说你只卖艺不卖身。”
“是。”
青竹回答完，正以为对方会强迫他做什么时，又听到对方问：
“喜欢什么。”
有些无厘头，青竹愣了一下，回答道：“弹琴。”
中央摆放这一个方桌，上面放着三色的糕点，今生尝了一块，继续问：
“你今天穿的衣衫是什么颜色。”
“茶白色。”
“今天的月亮是圆是缺。”
“缺。”
“你旁边坐着的是谁。”
“五月。”
“桌上的糕点有哪些。”
“桂花糕、梅花糕、流心酥。”
“……”
两人间持续的一问一答持续到画舫停岸。
今生尝完最后一块糕点，拍了拍手：
“你们走，他留下。”
小月看了今生好几眼，有些恋恋不舍般。
最后，画舫上就只有今生和青竹两人。
之间沉默了半晌，窗阁侧燃的烛火已消磨大半，烛泪沿着侧壁滴落。
青竹主动开口：
“大人还想听什么曲。”
“《纱渐起》。”
今生音落，青竹膝上的古琴被一股力掀起翻腾至空中，垂直砸落至方桌角，琴弦触碰压着地面，发出长长“铮——”的一声。
—
沿着大河流势，小船停靠在一旁，船夫用绳子把船固定住。
小世子爷伸了个懒腰，转了转有些又麻又痛的手臂，哈欠连连的道：
“清秋，我回去了。”
“嗯。”
燕清秋定定的站在原地，视线没有从画舫移开，明明应该现在离开，却怎么也迈不动。
像是在静静等待什么，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美人殿下安静的站在漆黑的阴影下，愈凉的风吹开他雪白的衣袂，发梢随风浮动。
他的凤眸眼尾微扬，昏暗的光影下，无辜显得惑色，像是会勾着人魂魄的钩子。
额间隐约的碎影被长睫剪碎，细细漂亮的跌入眸底，化作一池潋滟。
他的视线落在岸边画舫的窗阁上。
燕清秋看着从上面出来的人中没有她，那现在还在里面的人是谁，心里清楚。
窗阁上映着两个人的身影，姿态亲密的靠在一起。
那一瞬间，燕清秋感觉心口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被人生生挖走般。
呼吸都有些困难。
美人殿下瞳中漂亮的眸光淡淡暗下沉底，他缓缓低压着长睫，遮住大半个眸子，唇边扯出一抹弧度，轻笑了一声。
呵。
这与他何关。
燕清秋的身影从暗色中一点点淡去。
—
在燕清秋眼中亲密的样子，实际上……
青竹迅速近身，大半个身子覆在今生上方，手中握着微微锋利的小刀抵着今生的脖子，清秀的五官没有刚刚的温顺的神情，微微显露出杀意，
“你是什么人。”
今生不紧不慢将银针抵在他握着小刀的手上：
“起开，这上面抹了什么我可不清楚。”
今生用的银针，仔细一看，便可知道正是那日狩猎林中，她从某位殿下指间挑去的。
女副将说着，手中微微用力，尖细的针头并未刺破对方白皙的肌肤，但警告性意味极强。
青竹盯了今生半晌，最后起身，手中的小刀收起，弯腰将摔落在地的古琴放在一旁，低头耐心的把断乱的琴弦拨弄好，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女副将拍了拍有着褶乱的衣摆，抚平后手肘撑在膝盖上，抬眸看着对面的人，结合着系统给的资料和从木牌上调查出来